沖着美隊看了《天才少女》,驚奇發現:身披盔甲的他,為了信念而戰;而換上常服的他,為了至愛而戰。

一.“求你學會跟别的孩子一樣”
影片在男女主角關于“是否去上學”的争執中開始了。美隊主演的弗蘭克希望7歲的外甥女瑪麗(女主)能夠像其他同齡人一樣去上學,并讓她換上了一件可愛俏皮的連衣裙做好去上學的準備,還幾近祈求地告訴她上學會非常有趣,會遇到未來陪伴她一生的好朋友。
而此時,瑪麗一臉懷疑和不屑地看着舅舅,因為在她看來,上學根本沒有必要,因為她早就學會了那些知識,她覺得舅舅這樣的安排很無趣,隻希望舅舅像以前一樣在家裡教她學習就行。隻是她最終拗不過舅舅的堅持,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校車,而此時目送她的舅舅隻是說了一句:“you‘re gonna be great ,you know…just ,try bein’a kid.”弗蘭克皺着眉頭說完這句話,然後滿臉無奈地轉身離開。
如果沒有繼續看下去,這樣的對白會讓人覺得很氣憤,一個七歲少女竟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态和長輩争執“該不該去上學”的問題,并且在争執中,她對任何本應該屬于這個年齡段的所有歡喜都表示鄙夷;而長輩對她的期待隻是希望她在學校像其他孩子一樣去交朋友。這樣看來:
要麼就是這個孩子特立獨行,學不會融入;要麼就是家庭教育特立獨行,教不會寬容,我不禁想。

但是看到後來我才知道,瑪麗的媽媽生前是個著名的數學家,并且一直緻力于解決世界上未解的數學難題,可是她的媽媽卻在她剛出生不久就自殺了,并把她委托給弗蘭克舅舅撫養。在這樣的家庭基因增色下,瑪麗在幼年時就展現了極強的數學天賦,七歲年紀就已經開始研究高等數學了。但是,她的天賦越優,舅舅的心情同樣越憂。
二.“耗盡半生隻為與你逆行"
故事的轉折就在瑪麗外婆伊芙琳出現時發生了。
伊芙琳同樣是一位享有盛名的數學家,隻是年輕時因為追求愛情而放棄了對數學的精深研究,因此碌碌一生終無成就。所以,後來她把自己未完成的抱負全部放在了自己一雙兒女身上,也就是瑪麗的媽媽戴安和舅舅弗蘭克。

戴安也沒有辜負培養,年紀輕輕便成為了舉世矚目的數學家,為伊芙琳帶來了巨大的榮耀。但是戴安成功的背後卻是常人無法企及的努力,甚至是自我壓制,她的整個青春被各種數學公式和算法寫滿的同時,也被孤單和壓抑填滿,從未有過人生喜怒哀樂,也不懂世間人情世故的戴安,最終因生命缺乏其他的支點而抑郁自殺,一代天才隕落。
後來的弗蘭克呢?影片中隻放映了他一副潦倒大叔的形象,整日絡腮胡子,每夜酒吧獨飲,有點安靜,卻十分憂郁。
在和伊芙琳因瑪麗的撫養權對簿公堂上時才得知,原來撫養瑪麗前他是波士頓大學教授,成為瑪麗的撫養人後他為了成為普通人,當了一名修船工,落魄的背後同樣有着不為人知的輝煌。原來弗蘭克也是一個極具數學天賦的天才,在看到了戴安的一生和悲慘的結局後,他選擇撥開光環來到海邊做了一名修理工,帶着姐姐的期盼,要把瑪麗培養成一個普通人。
這就不難理解影片中伊芙琳和弗蘭克母子相見卻總是以互相抵抗收尾:
伊芙琳的抵抗源自因自己未實現夢想轉而對他人助力實現目标的強烈攫取欲,這種欲望又因為在自己那個“不争氣”女兒身上未得到實現而變得更加強烈,當得知有個極具天賦的外孫女存在後,她不惜一切手段要從兒子手裡奪取撫養權,不管這是否是瑪麗想要的,目的就是要把瑪麗培養成一個比戴安還卓越的數學家,去解決世界未解數學難題,然後名垂千史;而弗蘭克的抵抗表面上看是因戴安不幸自殺而對她悲慘結局的哀婉和對母親的責怪,實則是複雜的,有對母親毫無人性的教育方式的反擊,還有對發生在戴安身上的悲劇會因母親的出現而在瑪麗身上重演的恐懼,更有對自己選擇與母親截然相反的教育方式的對錯的迷茫。
他希望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但是更怕這會是一個無法挽救的錯誤。
三.“原來逆行是另一種極端”
在許多個無眠且焦灼的夜裡,弗蘭克一次又一次推倒重來,建立必須赢得瑪麗撫養權的決心,不讓悲劇重演,但是又會懷疑自己未來能否教育好瑪麗。
對于尋找一個既不會荒廢她的天賦,又不會讓她缺失童年的教育方式他始終沒有答案,但他心裡清楚自己的教育方式和母親的極端教育方式截然相反:
那麼這種“截然相反”是否又是一個極端呢?
弗蘭克在自己的心裡打了問好,這個問号恰恰在辯護律師的理性勸說下演變成一個折中選擇:把瑪麗的撫養權交給一個家境優渥的寄宿家庭,這樣既可以避免瑪麗成為母親極端教育的犧牲品,又可以避免成為自己的一種未知教育的犧牲品。弗蘭克思索再三同意了這樣的建議,但是卻傷了瑪麗的心。

好在劇情反轉得比較快,一隻被“送走得弗雷德”讓錯愕,即便是折中選擇,瑪麗同樣沒有逃脫伊芙琳的“魔掌”,這個新家庭抵不住伊芙琳的糖衣炮彈,竟然背地裡違背承諾,将瑪麗交給了伊芙琳,弗蘭克那一刻幡然醒悟,這種折中對瑪麗而言也不是最好的選擇。最後才意識到自己此前的害怕都是源于自己無視瑪麗的真實想法,一味用自己覺得對的方式去幫她做決定,最後換來的依舊是自己不願看到的結局。
再次找到瑪麗後,弗蘭克不再放棄對瑪麗的撫養權,這次他沒有再選擇和伊芙琳對簿公堂,而是拿出戴安生前早已經解出的世界性的數學難題。伊芙琳不信這是戴安早已經解出來了,開始質問弗蘭克。弗蘭克隻是說了兩句話:“戴安說,等她死後再發表。”
最終伊芙琳放棄了對瑪麗的撫養權的争奪,瑪麗和舅舅和好如初,舅舅開始參考瑪麗的想法将她送到符合她智力和天賦發展的高級學府上學,而瑪麗參考舅舅的想法,在學習之餘去和同齡人交朋友。從此,瑪麗臉上再無對這個在她眼中的“愚蠢”世界的惡意評判,而是多了參與,接納,包容和理解,而這種悄無聲息的變化正是弗蘭克傳遞的。

正如瑪麗對大學老教授說的一樣:“弗蘭克說不能随意去糾正長輩的錯誤,那是不禮貌的。”
四.“我”要遵從内心的選擇
提筆至此,心裡有了更多的想法。影片的結局乍一看特别像“柔情暖爸戰勝邪惡外婆最後奪回蘿莉”的親子團圓片,其實最終強調的理性教育與感性陪伴二者之間實現了完美的平衡。
如果再回頭想想,其實我們可以看到電影其實抛出了一個很辛辣的問題:
如果你有一個天才小孩,你将如何教育她?是抓住天賦不放,讓他從此再無樂趣,還是在基因和培養之間尋找平衡?
這是需要我們思考的問題之一。
天才少年畢竟鳳毛麟角,那麼我們思考再泛一點:我們如何教育好我們的孩子?(記住,是教育好,而不是提供好的教育)。
整部影片,最讓我看得過瘾和動情之處是弗蘭克在面對任何關于“為什麼不讓瑪麗接受更好的教育質量”,“你就是一個刻意抹殺天才的人”之類的問題時,他都是十分誠摯地告訴對方:
“把她培養成,她需要的不是更好的教育,她需要的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更好的童年。”

隻有親身經曆過“冷暴力”和“強高壓”教育的人才能在近不惑之年時面對所有的質疑,指責時仍然能夠冷靜地說出這份渴求。戴安順從了母親的安排,最終走上絕路,弗蘭克主動隐藏天賦才有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姐姐的所有經曆都早已成為了内心裡揮之不去的遺憾:
“如果那個時候能夠早點覺察戴安需要我在身旁陪伴,也許她不會選擇自殺……”
因此,弗蘭克與母親對簿公堂,與其說是對撫養權的争奪,不如說是兩種教育觀的對峙。
不過它的特别之處,不是普遍視角下孰是孰非的較量,而是兩種朝着相反方向,互不容忍的極端教育方式之間的對抗,在彼此的撕裂過程中,尋求着最優的平衡點。
“奇葩說”中曾經說過,辯論最終勝出的不是正方,也不是反方,而是通過把各種可能的好的壞的結果擺在我們面前,啟發我們去思考,在是與非的較量中還有第三種可能。那是遊弋在正反之間一個恰到好處的點,也是一條沒那麼極端更适合走的路。這才是這場較量最大的意義所在。
《天下少女》的核心思想大概就是這樣一場辯論。伊芙琳的觀點就是要極盡一切手段抓住她的天賦,挖掘她的天賦,而弗蘭克則恰恰相反,黛安的結局讓他堅信,偉大的成就伴随等量級的痛苦,既然如此,那麼就她做一個普通的孩子。
影片中雖然把矛盾集中在雙方對撫養權的争奪和對教育的定義,并未對哪一方的論調選擇支持或者贊成。
最終符合大衆期待的溫情結局不是任意一方大人的退讓,而是天才少女自己的選擇。

瑪麗知道自己的天賦,同時對數學有極強的學習熱情,同時她也在慢慢地反抗中開始認可甚至接納舅舅的教育理念:承認自己第一天在學校的表現搞砸了一切;公開向被自己打的男孩道歉,同時真誠贊美那個作品被摔壞的男孩子……
獨一無二的天賦與大衆期待的寬容實現的平衡。在這個過程中,弗蘭克也開始不斷反思用自己的方式反抗母親的高壓教育方式是否是另一種極端呢?
最後我們看到,天才的成長不重要,因為禀賦的存在使得智力不再是教育過程中關切的TOP1問題;
相反,大人的成長,才是這個過程中高光
五.“感謝你允許我‘野蠻生長’”
關于“如何教育好我們的孩子”,現在的我無法去實踐,但是我會将相關反思及思考記錄下來,未來作為參考。然而,關于“教育的本質”,這個内嵌于我的職業框架的問題,讓我不得不往更深的方向思考。
無數次期望在不同的教育實踐中尋求一個适合于所有教育對象的最優解,而每每這樣的嘗試都是無果而終。因為面對教育的群體不同,個體各異,每一個個體背後又有着不同原生家庭,不同文化層次,甚至不同的看待問題的方式。
後來:
我放棄了對“最優解”的執念,轉而任何和接納多元的個體。
教育的過程不是流水線式地生産,它是一個最具創造性的過程,成果的優劣源于你在這個過程中依賴怎樣的創造元素。因此,教育的本質從來不是在千差萬别中尋求最優解,而是成就個性。通過創造環境,加入創新元素,讓受教者不隻是向外模仿,而是向内自省,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并努力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起前幾天收到的一條信息,“謝謝你一年的耐心教導,這一年我學到了不少東西,感謝您的教誨。”看到這時,内心的确有無比的滿足感,我想這也是任何一個同行最原始的動力吧。但是高興之餘,我試着去總結了較為符合期待的教育方式:
接納缺點,挖掘優點,引導自省,建立自信。
在這樣一種雙向互動的過程既讓學生成長了,也讓自己成長,最後培養出的不是标準化的群體,而是積極向上的個體。
教育過程中的個體碰撞,沒有絕對的正确,也沒有絕對錯誤,唯一摩擦在于觀念和方式的失衡。
而我們要做的不是在相對中拔出絕對,并以此來定義有用或者成功,制造千篇一律;而是要在絕對中反推相對,并以此來尋求多面性的成功腳本,創造萬分之一。
成為更好的自己

文:Fiona
圖: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