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秋臣
又一部國産電影的口碑爆了，那就是肖央主演的《誤殺》。
該片自上映以來就一直挂在微博熱搜榜排名靠前的位置，豆瓣評分也在持續穩步上升中，如今已經到了7.7分。
...這是一部翻拍的片子，原作是印度電影《誤殺瞞天記》（豆瓣8.5分）。中國版對此進行了細節上的改編，賦予了不同的結局，同時保留了故事整個框架的精華之處，觀影全程都是緊張刺激，鏡頭語言中最出彩的是人物大特寫和劇情裡适度的留白，讓人看後不禁汗毛豎起，又會令人浮想聯翩，手法甚是精妙。
...整體電影風格真的非常“陳思誠”，很像《唐人街探案》第一部的番外篇，也可稱為《唐人街探案3》上映前的熱身之作。其中小女孩居高臨下俯視移屍的一瞬間，驚恐程度媲美張子楓那一抹令人頭皮發麻的微笑。
...電影正片+彩蛋結束之後，很多人對這個故事的留白部分還有很多不解之處。葉秋臣整理了當時的觀影體驗，簡單為大家解析一下自己的見解和觀點。
以下會涉及大量劇透，請未觀影者慎入。
...《誤殺》講述了一個在賽國生活的四口之家，男主人是學曆低但酷愛看電影的底層小人物李維傑（肖央飾演），妻子阿玉是一個典型的家庭主婦（譚卓飾演），一共有兩個女兒，姐姐叫平平，妹妹叫安安。
《誤殺》還講述了一個在賽國生活的三口之家，男主人是即将競選當地市長的都彭（姜皓文飾演），妻子拉韫（陳沖飾演）是位高權重擅長破案的警察局局長。
...他們的獨子素察因為父母權力滔天，又被過度溺愛，所以處事橫行霸道，有恃無恐，風格有點像《少年的你》中的魏萊。
...本來應該是毫無交集的兩個家庭，卻因為一次意外而緊緊拴在了一起。
在夏令營活動中，素察用藥迷暈了平平并與其發生了關系，還用手機拍下視頻在事後繼續威脅。平平不堪其辱，将此事告知了母親，兩方在當面對峙時發生了命案，素察被平平意外誤殺。
...李維傑得知後，非常清楚在賽國這樣腐敗強權的環境下，他們根本沒辦法通過法律去主張“正當防衛”，于是便決定利用自己看電影得到的反偵察知識，與警察來一次正面PK。
通過消滅直接證據、制造全家不在場證明、案件時間碎片化剪輯和引導身邊人提供證詞等方式，李維傑其實已經成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在最後他卻選擇了自首，将家人所有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将一切背後的把戲和盤托出，完成了自我的救贖。
很多人對這個改編的結局表達不滿，認為其失去了原作的精髓，甚至有些強行扭轉的意味。但葉秋臣認為抛開一切其他的因素不談，李維傑自首都是這個故事最好的歸宿，而且在前面的劇情裡也早已埋下了兩大伏筆。
...伏筆一：對僧人的布施
自首最根本的原因，是源自素察的死亡真相。
當時，平平的攻擊其實并未讓素察死透，她母親為了掩人耳目所以将屍體埋在了棺材中，直到李維傑去移屍的時候才發現棺材蓋子裡有帶血的抓痕，說明素察就像《妖貓傳》裡的楊貴妃一樣，“死”後又醒了過來，在掙紮中又一次真正死去。
...這起誤殺中的“誤”，第一層是大女兒平平其實無心去殺害素察，第二層是阿玉在不知情下卻意外活埋了素察。
兩層都是“誤”，但人卻真的死了。
那麼最後自首的合理性在哪？
首先，李維傑的為人。從異國他鄉的鄰居好友口中，我們看得出他是個善良的人，平時走在路上還會主動給僧人布施，見到當地警察欺騙百姓時還會暗中提醒。所以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妻女，他不會主動去做殺人這種惡劣的行徑，不會錯誤引導百姓們的意識和語言，因為在他主觀意識裡這是不可寬恕的，否則他還與那些層層剝削滿口扯謊的警察有什麼區别？
...然後，殺人真相的反轉。在他開始接觸這個案件時，素察的死已經成為了既定事實，他無力改變這個男孩子的命運，但他可以做的是盡力去保全家人無虞。所以在沒有掀開棺材蓋之前，他始終堅信自己做的沒錯。但在那個關鍵點之後，殺人真相反轉，他便開始心中有愧。他痛恨素察欺辱自己的女兒是毫無疑問的，但他不會因為恨去奪走一個人的性命。此時的他會想到無數個如果，如果他們一家人沒有去外地制造不在場證明，會不會就能聽到素察撓棺材蓋子的聲音，從而救下他一命……諸如此類。
...最後，自首帶來的救贖。案件走到最後，如果李維傑不去說出真相，那麼這一系列操作被稱為“瞞天過海”也并不為過，人證物證聚在，整個證據鍊條非常完整，所有人都相信他們是無辜的，而且警察局局長已經下台，市長競選人也因此失了民心，在那個環境下除了這對父母之外，沒有人會去追究一個少年失蹤背後的故事。
但若是永遠隐瞞，對于李維傑來說卻是一種煎熬。
表面上案件的确已經蒙混過關了，但内心裡的愧疚會日以繼夜地不斷滋長。
不論他将素察的屍體埋在了哪個大坑裡，不論是家旁邊的墓地還是警局的地下，其實這個屍體都會永遠埋在他心中。
...片中有一處設計非常巧妙，也是自首的第一個重要伏筆，就是他在操控審判的過程中在路上又遇到了想要去布施的僧人，但對方拒絕了他，并說“無相布施，才能無限功德”。
無相布施，不存求報。
此前李維傑隻是善心去布施毫無雜念，但第二次時他的心卻已經存有以此為救贖的求報思想。
所謂施恩求報，李維傑是希望通過自己對僧人施恩的行為，來求得彌補對素察一家人愧疚的“報答”。
那時的他，曾存在僥幸的心理，想要轉移兩件事的主體。
但在對方拒絕的時候，李維傑就已然明白自己未來的選擇會是怎樣。
...其一，妻女都參與了這次的誤殺，為了不讓她們遭受牢獄之災，所以李維傑就如他自己所言，要在最危難的時刻擋在家人前面，這是男人的擔當；其二，如果一定要有人為了這起誤殺而進入監獄，那麼除了保護妻女之外，李維傑還有自己的心需要去救贖，因此他也是不二人選。
...伏筆二：肖申克的救贖
電影中，關于監獄的戲份有兩處。
第一處，是片頭李維傑講故事時，自己幻想的監獄；第二處，是彩蛋中，李維傑真正被關進去的監獄。
李維傑說自己喜歡看電影，在講故事之後也提到了《肖申克的救贖》。
為什麼要講這個故事？為什麼選擇了這個電影？難道僅僅是為了表達他是個電影迷的事實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放在開頭這樣重要的引言裡，未免有些着墨過多。
除非，這是一個重要的伏筆。
寫文章的時候，引言是概述所有文字核心思想的存在，是需要為整篇作品打定基調的。
李維傑口中的《肖申克的救贖》，就是最重要的第二個伏筆。
...葉秋臣看了無數遍的《肖申克的救贖》，裡面的主角安迪一共有三個階段的心理變化。第一階段，是他被誣陷殺害自己的妻子而入獄，他起初認為自己是完全無辜的，所以毅然決然計劃逃跑；第二階段，他意識到妻子的死亡雖不是自己直接造成，但無意間卻也是間接的“幫兇”，所以伏法入獄的這些年算是他自己給自己的懲罰；第三階段，在獄中認識了好朋友，也幫助了許多可以重歸正途的年輕人，所以安迪曾經有一段時間放棄過離開的念頭，但在監獄治理的腐敗環境下他又再次絕望，最後因為自我救贖已經結束，且對監獄生活不再留戀，因此策劃多年的越獄成功。
對于看了838部電影的李維傑來說，《誤殺》的故事與《肖申克的救贖》完全是一脈相承。
早期，他認為自己和家人是純粹的受害者，所以拼命也要與警察局對抗，獲得真正的自由，就如他所說“拳賽沒有平局且隻有一個勝者”；中期，他發現素察的死亡真相，發現自己雖然不是真兇但也是“幫兇”，因此他選擇自首入獄獲得救贖；後期，也就是彩蛋裡的驚鴻一瞥，葉秋臣大膽猜測一下肖央擡頭那個眼神的短短幾秒就是為續集做鋪墊，暗示第三個階段的故事裡也有“誤殺”（扣題），而且賽國體制與《肖申克的救贖》裡監獄環境的腐敗程度極為相似，所以《誤殺2》很大概率是一版精彩的《越獄》。
...看《誤殺》的時候，葉秋臣還猜測過另外一種結局，就是李維傑将命案栽贓給警察桑坤。
第一，桑坤是唯一能夠證明他不在場證明為假的人，如果桑坤被栽贓成兇手，那麼他的指控就是為了轉移目标，所說的話即便是真的，也沒人會相信；第二，桑坤曾經用他的槍打死過一隻白羊，如果經過處理，這顆子彈會成為緻命的證據；第三，真正埋屍體的地點是警察局地下的坑裡，而桑坤剛好是警察近水樓台，嫌疑又一次加深。這個栽贓設計唯一的弱點在于，動機太弱，但并不影響腦補和發揮。
然而正如前文提到的，李維傑不是這樣的人。他也恨桑坤，這個人剝削百姓，對待自己也是動辄打罵，但他絕不會主動去陷害别人，更不要說是這種殺人大案。
...《誤殺》中多次出現的白羊，其實就是弱勢人群的代表。
第一次出現白羊，是李維傑在沉車時路過了牧羊人和白羊，他們就是普通人，正如本案裡不知真相的群衆；第二次是桑坤開槍殺死的白羊，是“替死鬼”的角色，桑坤其實也有很大概率成為這個“替死鬼”；第三次是大女兒平平上課時老師提到的概念，老師說羊的視力不好，很容易離群，因此被大型野獸吃掉，暗指沒有抱團的人很容易被權力吞噬；第四次是開棺時再現中槍的白羊，民衆們因為沒有看到素察的屍體因此觸發了民怨，沒有人考慮過為什麼裡面會有一隻沒有腐爛的白羊，白羊不再是重點而隻是一個切口；第五次是結局時李維傑又一次看到的白羊，此時的白羊已經自由地跑開了。
...桑坤雖然可恨，但也隻是一隻可恨的白羊罷了。
...他不是滿臉堆着虛僞笑容的政客，也不是企圖颠倒黑白的絕對權力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說到底《誤殺》能有這個結局，都是因為李維傑本質上是一個好人。
所以影片還是更像東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獻身》，案件層面上是主角們都巧妙錯開了警方認定的作案時間，幫助所愛之人制造不在場證明，最後自己選擇自首，但講的核心主旨還是愛。
不論是李維傑還是數學老師，他們都知道世界上根本沒有完美的犯罪，也不會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否則數學老師就不必再殺一人去混淆視線，因為假象永遠是假象，真相永遠是真相，逃不開的。
...當BGM響起了韓劇《天空之城》中的《We all lie》時，這一切就都豁然開朗了。
在這個被謊言包圍的世界，我們唯一能夠相信的，隻有内心堅守的底線，和不計回報的愛。
...文/葉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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