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神劇撲街的有點多。
《權遊》《行屍走肉》……
《破冰行動》也算一個吧。
這年頭，想找一部“不爛尾”的神劇真的越來越難。
但肉叔想跟大家說，有一種劇，隻要開頭好看，結尾通常爛不了。
那就是……
迷你劇。
就幾集，基本不可能爛。
最近肉叔就找到一部6集迷你劇。原作小說，被史蒂芬·金稱之為“過去50年最好的兩部小說之一”。
老帥比喬治·克魯尼親自操刀，把它改編成了同名喜劇——
第22條軍規
Catch-22
...約塞連如願以償地瘋了。
任務結束後，滿臉血污、赤身裸體地走在空軍基地。
發動機的轟鳴中，人群嘈雜的呼喊聲中。
應該沒人聽到他歇斯底裡的瘋狂嚎叫。
.........這裡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意大利皮亞諾薩島美軍空軍基地。
瘋掉的人，好像不止約塞連。
飛行員們在海邊一起玩鬧。
一個開着飛機，故意低空飛行吓唬他們。另一個拿起旗杆，在木台上挑釁。
...他們在玩膽量遊戲——
看飛機能不能在最後時刻拉高，與台上的人擦頭皮而過；以及，看台上的人敢不敢站到最後一刻。
這不有病麼？！
果然……
嘩啦一下，血肉模糊。
...這神經病表演還沒結束。
把戰友絞成肉醬之後，開飛機的這個也瘋了，嚷嚷着“開心！開心！”，一頭撞向山崖。
轟——
炸成肉醬。
...哇靠，美軍精英部隊，空軍轟炸機組成員們，全都瘋了？
怎麼回事？
還是從我們的主角約塞連說起。
他本來就不是啥五好青年，當年報名參軍加入空軍轟炸機組，唯一的原因就是……
因為我知道我無論如何都會被卷入這破事
我還知道轟炸機機組訓練時間遠久于其它兵種
我想着等我結束訓練時
戰争也該結束了
...然而不巧的是……
約塞連還是趕上了二戰的尾巴。
一場戰場，就慘的不得了——
昨晚還讓約塞連幫忙打飯的戰友，此時此刻就被炸出機艙。
約塞連多次痛苦地回憶當時場景有多可怕：
他的臉，他的鼻毛，他的歪牙，寫滿了恐懼的眼睛，就這麼近距離地攤在他面前。
...因為害怕。
害怕自己在戰争即将結束的節骨眼上，莫名其妙地挂掉。
所以約塞連特别不想再出任務。
......本來嘛，約塞連是有機會的。
作為轟炸機組投彈手，隻要執行滿25次戰鬥任務，就可以退役回家。
好死不死，約塞連他們中隊新來的上校是個戰争狂，每次給屬下們打完雞血，就趁熱打鐵提高退役的任務次數下限。
25，慢慢變成30、35、40、45……
......隻要約塞連快要達成了，上校就吧嗒一下改掉數字。
完蛋。
照這麼加碼下去，約塞連這輩子都不可能退役。
剩餘任務次數：2
……
剩餘任務次數：7
...打完意大利還得打德國，打完德國還得打日本，一想想太平洋戰場的蚊子和瘧疾，約塞連就犯怵。
想免死，正常途徑行不通。
唯一的“歪路”，就是……
瘋。
...第22條軍規規定：
如有飛行員瘋了，為安全起見，他必須向軍醫提交停飛申請。
——但這又反證了，他沒瘋。
因為第22條軍規還明确寫着：
面臨危險擔心自己的安全，是理智頭腦的思路，說明他沒瘋。
............在英語裡，軍規（catch）還有另一層含義：圈套。
“第22條軍規”其實就是個隐藏着圈套的悖論——
你要證明自己瘋了。
但隻要你能證明，你就沒瘋。
...莊重的軍規，被翻譯成荒誕的悖論；扯淡的現實，被勾勒成誇張的搞笑。
——沒有什麼是《第22條軍規》不能戲谑的。
不信你看這個世界。
起先是麻木。
新兵馬德，第一天剛到，上司叫他放下行李，去行政中心報道。
...結果呢？
約塞連稀裡糊塗地指錯了路，馬德因此錯走進作戰部署中心；
部署中心的長官以為他是新來的炮手，馬德因此被安排了作戰任務。
當天，馬德陣亡。
至死，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打開。
...麻木，繼而滋生出混亂。
有個士兵因為他爹懶，起名的時候随口起了梅傑·梅傑·梅傑（Major·Major·Major）。
...在别地方吧，這名字最多有點搞笑。
但在軍隊，就鬧大笑話了——
major除了有“主要”的意思，在軍隊中，最常見的軍銜名：少校。
也就是說……
梅傑是個名為少校的士兵……
...這還不算完。
因為名字的關系，有軍官以為梅傑是少校，于是安排他參加軍官會議。
等他來接梅傑的時候才搞明白，實際上梅傑并不是少校。
...咋整啊?
換人吧。
旁邊助手說了，已經安排了，換不了。
不如……
...混亂層層放大之後，癫狂就誕生了。
約塞連的好友邁洛，靠着油嘴滑舌和行賄，當上了司務長。
他想方設法搞到這個職位，是為掌管基地貨機的貨運清單。
我們不必空懷念卷心餅和羊排的，長官
如果我當上司務長，這些都能解決
...然後邁洛利用貨機，搞起了進出口貿易……
巴勒莫缺肉，就在西西裡買500隻羊過去，轉手賣出。
他本人因此在巴勒莫大受歡迎——
注意噢，那可是納粹的領土、敵國的市民。
而美軍軍官邁洛，竟然在那裡、被他們，夾道歡迎。
...更癫狂的是——
打出名頭之後，邁洛一步步把巴勒莫打造成緊缺商品貿易中心，帶領巴勒莫人民提前奔了小康。
...并因此……
成功當選巴勒莫市長。
...在《第22條軍規》一片喧嚣的漫畫式嘲諷中，你能随處看到冷漠的規章制度，如何瘋狂地捉弄所有人。
在被捉弄中。
有人無意義地狂歡，有人無意義地死去，當然就會有人無意義地發瘋。
它有點像肉叔很喜歡的現代戰争電影《鍋蓋頭》——
一出身軍營世家、從小就想在戰場建功立業的士兵，參軍後，經過各種殘酷的訓練，,被投放到中東戰場。
就在他軍旅生涯第一次對敵人開槍前。
就在手都扣到扳機上、輕輕一按就能收下戰果前。
突然被叫停。
然後，這一槍還沒開出去，戰争結束，回家。
...《鍋蓋頭》裡同樣沒有什麼神槍無敵的戰争描寫，就隻有一槍未放的普通士兵。
從戰場上撤離後，他和戰友們的結局：
有的被女朋友戴了綠帽，有的在辦公室裡成了白領，有的在庫房咬牙做搬運工，有的在小巷籍籍無名死去，有的在街頭幫兒子買冰激淩。
戰争咆哮着改變了所有事，戰争又沉默地沒改變任何事。
像是無意義的瘋狂。
.........好笑的是，要對抗這種無意義的瘋狂，唯一的辦法……
第22條軍規——
你自己先瘋掉。
比如約塞連，一步步失控，一步步變瘋。
先是大着膽子破壞飛機上的通訊器，隻為有個理由返航。
...後來，異想天開地企圖裝病躲在醫院，以此逃避執行任務。
...甚至，當年敢睡上司老婆的銀槍小霸王……
現在幹脆連男人都不想做了。
...但用瘋狂對抗瘋狂，隻會讓自己掉進悖論的圈套——
到最後，“失心瘋”的約塞連，因為失誤，導緻一個戰友犧牲。
他被問責。
...本來嘛，功過兩說就好了。
結果呢？
上司當着他的面一番讨論之後，決定：
-如果我們懲罰他，那就是承認出了問題。
-是出了問題，他們白白犧牲一個人。
-但是，如果我們懲罰他，就說明任務不成功。
-但是任務成功了。
-所以，我們怎麼辦？
-給他一個獎章。
...好笑麼？
好笑，肉叔好久沒看過這麼肆意嘲諷的黑色幽默了。
但《第22條軍規》原作者約瑟夫·海勒說過：
我要讓人們先開懷大笑，然後回過頭去，以恐懼的心理回顧他們所笑過的一切。
《第22條軍規》真正可怕的，其實并不是那幾句颠來倒去的文字遊戲。
而是。
隐藏在文字遊戲之下的不寒而栗——
跳出來嘲笑“第22條軍規”容易。
但當它催生出的“不正常”世界，向你發出邀請時。
真的那麼容易拒絕它頒發的獎章？
還是，其實你早就身在其中。
就像約塞連，瘋之前。
他覺得自己是唯一清醒的人，咒罵戰争、極端厭惡地回憶戰友犧牲在機艙的情景。
但在戰鬥打響前。
約塞連看到機艙上沾着戰友犧牲時留下的血迹。
他探出身去，若無其事地擦掉了。
鏡頭拉遠。
約塞連與周圍那些瘋子，毫無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