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在有月亮的晚上,當你輕輕地掬起一捧水,同時被捧起的,還有月亮那澄澈的倒影。當你在百花叢中流連久了,那衣上,想必也會染上淡淡的花香。

多麼美好而感人的畫面呀,當你用心對待生活時,生活必将回報你以更大的驚喜。

電影紀錄片《掬水月在手》,講述了詩詞大家葉嘉瑩先生,與詩詞一生的不解之緣,還有她對中華詩詞文化傳播所做出的不懈努力和奉獻。她的近百歲人生,就是一部傳奇,一段勵志而感人的故事。我們又怎能不為之動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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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1924年出生于葉赫那拉氏家族,可以說天生就是貴族。她出生于6月的第一天,那是荷花怒放的季節,因此就擁有了“小荷”這個小名。縱觀她一生之品性,不也正如荷一般,“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

葉先生的祖父,是清朝光緒年間的進士。父親則是北大英語系的高材生。這樣顯赫的門第,決定了她從小就能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很小時,她就學着寫詩填詞,且多有可圈可點之處。上大學時,她的詩詞更是得到了老師顧随的擊節贊歎,每次詩作完成,老師幾乎不修改一字,而是與她詩詞唱和。

然而,她的人生并非是平安順遂的,反之,一生曆經劫難。在她少年時,母親因病猝然離世。在動蕩的年月中,父親也在外地,離她很遠。未成年時,舉家移居台灣,本以為是暫時的,沒想到,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在她結婚後沒多久,丈夫又因為白色恐怖而入獄。後來,她受美國、加拿大等多所大學的邀請去授課。在剛過知天命之年,人生也逐漸安定下來時,卻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她的大女兒和大女婿,因為車禍不幸離世。

生活的殘酷,一次次無情地碾壓着她。然而,葉先生并沒有被打倒。并非是她麻木不仁,在無數個漫漫長夜,她也曾輾轉反側,淚水一次次打濕枕頭。她将心中的悲痛,盡情的傾瀉于筆端,寫下了一首又一首感人肺腑的悼亡詩。是詩詞,給了她繼續生存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對詩詞的熱愛與癡迷,讓葉先生自覺地擔當起了中華詩詞文化的弘揚和傳承者。她的講課,無論是在海内外,都倍受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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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白先勇就說,自己當年上大學時,甯願逃掉主修課,也要跑去聽葉先生講詩。而在上世紀70年代,葉先生回到母校南開大學開課授業時,偌大的階梯教室裡,更是連窗台、走道上都擠滿了人,窗外也密密麻麻的趴滿了學生。最後,學校不得不印發聽課證,來保證上課質量。

原先,新舊詩派的詩人是互不通氣,老死不相往來的。而在葉先生的努力下,兩派詩人居然能坐在一起吃粽子了,不得不說,葉先生的人格魅力,以及背後的付出。

葉先生在電影中提到,古代的美女是要眇宜修的。實際上,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她是愛美的。年輕時,曾定制過一批旗袍。無論面料和款式,放在現在依然十分出彩。她将它們贈予朋友。時隔幾十年,穿起來依然韻味十足。

如今,已年近百歲的她,身上幾乎沒有太多歲月留下的痕迹。她的臉龐,光滑潤澤,極少皺紋。身材是挺直的。如此高齡,給孩子們上課,依然堅持站着講課。她認為,這是一種對文化的尊重。她的聲音,洪亮高昂,中氣十足。而她的一頭銀發,濃密而閃亮。

我想,這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吧。這種美,是不可模拟與複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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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一輩子清貧,一箪食,一瓢飲,足矣。她将自己畢生的積蓄——3600萬,都捐了出去,成立了迦陵基金會。将這些錢用在文化的傳承上,她覺得太值了。

觀影結束,内心依然沉浸在一種難言的震撼和感動中。感謝導演陳傳興先生,他應該是懂得葉先生的。這部片子,對每一位詩詞愛好者,也是意義非凡。

回到家,翻出自己的存書——那套《迦陵著作集》,我想,該靜下心來,再好好品一品先生的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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