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十二時辰》,不管是故事結構,還是服化道,都可以稱得上用心,在國産劇裡也能排得上号。但是要想成為《琅琊榜》那樣的神劇,還差一點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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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火候便是它的主題。

《琅琊榜》宏大的格局,讓整部劇、每個人物,都散發着光芒。有信仰的人,向來被人們所信仰。

但《長安十二時辰》顯然不夠。

李必雖然一心捉狼,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前途命運,宣稱自己是為了救長安黎民百姓。可是他對張小敬那句“我想做宰相”暴露了他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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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終極目的,不過也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命運。他之所以要把百姓放在首位,隻不過他知道,這樣勝算才能大一些。

太子與林九郎就更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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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話,其實還不是為了自己更大的權力。

張小敬,可能還有所不同。但他隻為自己在乎的人而活。他為什麼要守護長安?因為長安有他想要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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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烽燧堡之戰,如果不是第八團的慘烈,如果不是聞隊的引導,張小敬可能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他以死囚身份出來,僅僅因為乳臭未幹的李必的幾句話,就能突然為了百姓着想?其實他是為了報仇,他想殺死林九郎,為第八團的兄弟們報仇!

可見,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崔器就更不用說了。

截止現在,每個人物都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偉大”這兩個字還未顯現。

但是,随着劇情的推進,人物的複雜性不斷顯現,人物的格局也逐漸拔高。

首先,一個“小人物”的出現,突然讓這部劇整體格局提升了一截。

這個人就是徐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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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賓一出場,給人的感覺,就是“書呆子”。他說自己不适合當官,也不像崔器一樣急着往上爬。每天守護着檔案館裡的檔案,吹噓着自己的“大案牍術”。

當李必對身邊的人起疑心時,第一個就對準了他。因為他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人會不想升官、無欲無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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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必用“大案牍術”發現,徐賓收入不低,卻窮得沒錢。

這是為啥?

他跟随徐賓來到他的家裡,發現他家裡雇傭了很多人,居然做“造紙”的生意。

我想,大多數觀衆,當時一定跟李必想的一樣,原來他窮,是因為把所有的錢都投到這門生意中去。他不在乎當不當官,就是因為他在意這門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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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也是,當官才多少俸祿?哪裡有做生意來錢快?

所以,當他興緻沖沖地向李必講他的“紙”時,李必生氣地揉成一團,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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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賓沒有惱怒,而是說起自己為什麼要造紙。他真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整個大唐的将來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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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一張紙,讀出了大唐将要面臨的危機。

基層工作人員,每天要做的任務就是核實數據。誰家添了丁,誰家死了人,及時更新自己的數據庫。這個數據庫是基礎,決定着大唐每一個政令的頒布和實施。一個小錯,就可能導緻整個大唐的颠覆。

現在,大唐就面臨着這樣的危機——辦公紙張短缺。辦公紙張短缺,造成一些基層工作人員沒有紙張可用,沒紙記錄數據,造成數據庫不詳不實,最後可能使政策出現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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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這件事的根本方法,就是改良造紙術。

徐賓押上自己的身家,節衣縮食,為的就是為國家解決這一難題。于是,這個人物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來。

他不求聞達、不求升官發财,真的隻是想為大唐做一點實事,切實解決問題。

這是一個小人物的情懷,卻把那些大人物的嘴臉映照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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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折射出我們國家當下現狀,多少科學家默默無聞,埋頭科研,一生清貧,卻為我們國家的創新發展做出了偉大的貢獻。

而某些總是把國家大義放在嘴邊的人,可能隻是一些沽名釣譽之徒。

兩下一對比,高下立見。

那徐賓是真的一心為國,還是沽名釣譽?

劇中給了一個細節。靖安司查出來,狼衛用的馬車是延州蘇記車行,蘇記一共有三輛車進城,它的報關單上寫着,今天一共15桶石脂進城。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可是徐賓卻說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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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聞了一下那張紙,說,這張進城關單用的墨帶香味,是徽州墨,靖安司專用,城門吏不可能用這麼高檔的墨。他斷定靖安司有人造假。結果他就被人殺了。

這個結局有點好笑,不知道後來他還能不能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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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細節,足夠說明徐賓是真的用心做事。

他踏實的作風,便會讓我想起《琅琊榜》裡的沈追,在世道紛亂時,依然葆有那份初心,隻管做好自己應該做好的事。

有時候,能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就已經是一個人最大的貢獻了。

就怕有些人,做不好自己的本分,還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