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個人視角常常動人?

1941到1955,這樣宏大的背景下,戰争叙事常讓觀者身不由己,被時代裹挾的小人物,總是象征着苦難與被操控的無力感。

而在《地下》中,叙事的主旋律充滿底層小人物的自得感。導演黑色幽默的鏡頭,宏大背景下的的曆史叙事,演員戲劇化又自适的表演,仿佛時時刻刻在告訴觀衆,這些小人物紮根于這片土壤,而電影中所講的故事,也深深紮根于這些人物。

忍不住記錄一下叙事中動人的用心。

第一幕:戰争

1941年,納粹進攻。導演并沒有選取強烈的戰争鏡頭,而是展現動物園從生機勃勃到斷壁殘垣,看似弱化了戰争的現實殘酷性,實則用人對動物俯視的視角,強化戰争的慘烈性。在宏大的背景下,我們常常感受到小人物的身不由己,這也是宏大視角帶給觀者的無可奈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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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正在閉上死去大猩猩的眼睛

大鵝挑釁老虎;獅子在街上遊蕩;大象卷走了小黑的鞋等等。導演用動物的坦然與無序襯托出人類的慌亂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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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娅難産而死,鏡頭順利挑戰到三年之後。導演正在以小人物的生活經曆貫穿一段曆史,而小人物的離去也将牽連下一段曆史。

電影鏡頭與紀實鏡頭相照應,不得不佩服導演的場景選取與還原能力。

僅僅20分鐘,導演展現出了每一個小人物最樸實真誠的形象。馬高炸彈來襲依舊我行我素;小黑保家衛國與劇院約會兼顧;弟弟救助動物園裡的動物,在酷似“諾亞方舟”的房子裡,試圖自盡卻被卡住。第一幕中每個人物的性格特點被放大,矛盾卻不豐滿的巧妙方式,為将給觀衆帶來的叙述沖突,埋下很好的伏筆。

接下來的伴随音樂打架;誇張的戲劇表演,與左搖右擺的觀衆;小黑與馬高戲劇化的刺殺,簡直堪稱經典。戲劇化的表演方式在電影中毫無違和,正如小黑走上舞台戲劇化的表演了一出追愛與刺殺的戲碼,因為在舞台上,所以一切都顯得适宜。導演用黑色幽默的方式,強化了戰争中小人物的孤獨與癫狂。


導演将小人物融入宏大的曆史場景中,以人民的形象展示宏大的詞語。巧妙地視角轉換,既體現了馬高一步步身居高位,實現階級的躍遷,又為小人物與曆史背景走向的交叉離析做一個簡單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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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冷戰

第二幕中人物的性格特點被成功放大。馬高從地下來到地上,利用地下的人制造武器,獲得财富,而地下的人卻受困于此,無法脫身。“戰争沒有結束”似乎真實世界也有所關照。

在關于人性的電影叙述中,通常使用人性的抽象化描述,帶給觀者細思極恐以及回味無窮的體驗。好比:“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我們常常用抽象的詞彙留給觀者足夠的思考與想象空間。而《地下》中,導演直接選用“地”,這樣明确且露骨的意向,使得從地下到地上,不僅是空間上的隔閡,更是階級與階級的隔閡。

第三幕:戰争

戰争,冷戰,戰争。戰争變成了一個更寬泛的概念,而這樣的戰争,從未結束。馬高賣武器發戰争财;弟弟知道真相後與哥哥手足相殘;小黑為了自己的信仰,堅持為南斯拉夫鬥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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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死去的人們在水的另一邊相遇。可所處的陸地終究與大陸遠離,變成一座孤島。

地下的人們生活在了一個馬孔多小鎮。地下是空間上的毛孔多小鎮,他們心中也有一個馬孔多小鎮,馬孔多限制他們的視野,也限制他們的感情與人生。

在曆史的宏大叙述下,苦難具有普适性。
可是苦難難道分得高低貴賤?
小人物是渺小的
可小人物的偉大之處,正在于其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在宏大的曆史叙事下,他們的苦難終究隐于塵煙,但他們的精神曆久彌新。
我愛這樣的小人物,
愛他們生命昂揚向上,
愛他們經曆的一切苦難,
也愛他們經曆的苦難,終将不值一提。

我仿佛看到樸實的靈魂在水的另一邊相遇
我仿佛看到一場百年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