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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星辰皆是自然,月亮總是代表着一種純潔的美 麗,但獨獨在《月牙兒》中代表了清冷凄涼。月亮存在 于黑夜之中,也是老舍對當時整個黑暗社會的一種批判, 一種憤懑卻又無力改變的無奈。“月牙兒”也是暗示: 主人公作為一牙月,在黑暗的夜空中存在着一絲光,但 也被烏雲遮遮掩掩,最終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感化院牢籠裡的妓女【韓月容】,正迫不及待的點燃一根煙,他絲毫不受外部喧雜的吵鬧聲影響,畢竟她和外面站的那群女人不同,他們都是經過強行感化,而選擇“從良”的。

這裡被人領走的,有的被選做了小老婆,有的則連個名分也沒有,充其量就是個欲望工具,但月容對此,嗤之以鼻。她深知感化院不過是肮髒的聚集地。人們到這非但不會從良,還會轎之從前,變本加厲。這是她活了半輩子後,總結出來的經驗。

眼前這樣有個蛇鼠一窩的時代,和那些永不能信任的男人們,還不及當下這一口煙來的實在。此時,一股清冷的寒光照在了月容身上,這樣熟悉的感覺讓月容記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時的月牙兒和現在一樣寒冷,隻不過是 —— 少些絕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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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才八歲的韓月容就在月牙兒下,為身患重病的父親煲藥,因為身邊沒有說話的朋友,兒時的她會把月牙兒當作同伴。每到夜晚,它總睡準時出現,日子一久,月牙兒也就成為了月容心底 —— 唯一的寄托。

“月容他爸!”

伴随着【月容娘】的一聲哭嚎,雖然年幼,但月容也知道是父親沒有了。出殡那天月容娘死死抱住棺材不放,但月容卻一直發呆地站在原地。或許在那個年代,蒙昧的她根本來不及感受父親身上的炙熱,就被推進了冰寒的凄苦中,發不出任何聲響。

月容反而都在為生計的事情發愁,可怎奈自己隻有八歲,這當家的活計,還是要母親來做,自己隻能端茶送水。由于母親一直打零工,賺取生活費,聲音并沒有讓月容受太多苦難。可在那個年代,人工是最不值錢的,在典當了家裡不值錢的物件後,娘倆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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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生活,月容娘改嫁了,但他也就此淪為了街坊鄰居的笑柄。在那個年代,隻有守寡才是主流價值觀,改嫁者是要遭到萬分唾棄的。正當月容娘要被新郎接走時,月容沖出來攔住了花轎,母女二人泣不成聲地相擁在一起,可就算這一把辛酸淚再苦,該走的還是會走,該來的還是會來。

不過在這之後,母女倆的生活質量,确實得到了改善,繼父對月容也很好,還送她去學校學習,書包、鉛筆、文具盒...眼前淚流滿面的文具,令月容心裡樂開了花。那一聲“爸”,也随之脫口而出。

月容愛學習,上學期間的學習成績相當優秀,成了其他學生眼裡 —— 羨慕的對象,而這也不枉繼父多年以來的供讀。但天有不測風雲,人在家中做的母女倆,就接到了繼父硬座去世的消息。

此後的幾個月裡,兩個人的生活水平急轉直下,月容去當鋪的頻率多了,月容娘也打起了零工。就連那多年不見的月牙兒,也開始迸射凜冽的寒光,晃得月容睜不開眼。月容娘本想再次改嫁,可就在臨門一腳時,她退卻了。指引自己找了算命先生蔔了一卦,對方直言月容娘是個克夫命,即便是改嫁,也再難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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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容娘眼見進退無路,可是“母親”二字的分量,卻沉甸甸的,為了月容可以繼續學習,為了他們可以填飽肚子。月容娘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要利用自己的身體來維持他們的生活。起初,月容并不知道母親的所作所為,但眼見母親不出去工作,家裡的白面饅頭,卻從來沒有斷過,這便讓月容起了疑心。

終于有一天,放學回家的她看到一個猥瑣男子,正從母親家裡離開,月容便當即明白了母親的暗娼勾當。一氣之下,月容自顧自地跑了出去,月容娘眼見事情到了這般田地,在追上女兒後,便下跪祈求女兒月容的原諒。可月容末了,還是離開了母親,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家。

為了活着,她在學校勤工儉學,雖在此期間母女分離,但月容娘給予的關愛,卻從沒有少過。那月容的床底下幾枚大錢,就是最好的證明。

日子一久,時間消弭了怨恨,面對母親一次又一次地前來,月容總算是答應見母親一面。可誰能想到,月容娘此次再來,竟是和月容的道别。為了更好地生活,月容娘決定遠走高飛,隻給月容留下了不寬裕的錢财和房産。自此之後,那份親情,便死在了月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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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相比,更糟糕的,還是月容生存問題,因為她們學校要更換新校長,月容也就順理成章地趕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融入社會,可眼前世态炎涼的一幕幕,令他不寒而栗。正在走投無路之際,一個高大帥氣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

那人名叫【高俊生】,是校内的一個老師,他不僅熱心腸的幫月容安排了住處,還慷慨地給了她一筆生活費。當下的恩賜,雖可以讓月容心裡一熱,可這也成了促成她日後,性格扭曲的導火索。

日子久了,高俊生隔三差五就老和月容待在一起。面前這個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的人令月容毫無抵抗能力,尤其使得月容神魂颠倒的,是他那超前的戀愛自由價值觀。也終于在高俊生的殷勤猛攻下,兩人交往到了一起。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本以為天上凄冷的月牙兒,終于開始對自己笑了,可仔細看去,那笑容裡竟透露了三分嘲諷,七分鄙夷。伴随着一個陌生女人的闖入,月容的美夢,終于碎成了渣。

對方自稱是高俊生的妻子,來找月容,無非是希望月容可以把丈夫還給自己。望着二人的結婚照,月容傻了眼,原來之前高俊生嘴裡的那句“自由戀愛”,居然是這樣的肮髒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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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自己那輕賤的命運,怎配有如此好的運氣,細細想來,也不過是鏡花雪月罷了。月容自知有骨氣,不靠着高俊生的施舍,自己也照樣能活下去。

于是,她離開了對方之前安排的家,另尋其他活路。找工作并沒有月容想象的那麼複雜,憑借自己的年輕貌美,很快就被招進了酒樓裡面。本以為是刷盤子之類的粗活,可沒想到期間,還穿插了取悅男人的細活。

面前的這位客人,是當地的頭面人物【康先生】。表面上雖然彬彬有禮,但眼見自己的幾番求索,月容并不上道以後,這老頭兒便當場翻臉。敗興的康先生直接吩咐酒館老闆把【康先生】趕出了酒樓。

月容也就因此繼續過上了颠沛流離的生活,走在四下空曠的大街上,月容的内心無法形容。但誰成想遠處的一隻狗,居然朝着自己狂吠。頃刻間,一種人不如狗的心态,湧上了心頭。這時的月容,才體會到了生活的難處和母親當初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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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這樣的人間不值得眷戀,于是月容便決定,投河自盡。但是,月容并不卻被一個裝瞎的算命先生攔住,一番好言相卻以後,月容開始審視當下的自己。眼前的一切道德規範,和生存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她盤算着,身為一個女人,要想活得寬裕,就要邁出那一步,去瘋狂地找男人,畫好嘴唇以後,走在大街上的月容,還是一副怯生生的表情。畢竟是新手,第一次的緊張,也總是難免的。

在一個比他爹都大的男人,狂轟濫炸的啃食之下,月容還是沒能夠忍住,對方那令人作嘔的腐臭。可一番掙紮以後,看在錢的面子上,月容放下一切,迎來了自己噩夢般的第一次。長期的人肉買賣,掏空了月容的靈魂。

為了尋找慰藉,她回到了母親留下的宅子。還在這裡,碰到了從前的鄰居【唐嬸】,在唐嬸這裡,月容了解到母親更為不為人知的一面,也愈發感到了母愛的偉大。同時,也從唐嬸口中得到了令自己震驚的消息,原來現在已蒼老不堪的母親,居然淪為了乞丐。

經過一番尋覓,月容找到了母親的住所,那是一個鋪滿茅草的破舊小屋,月容在角落裡放了幾枚大錢以後,就躲在了一邊,靜候母親。不久後,一個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踉跄地走來,她是月容娘。一個因為姿色不再而被男人們嫌棄的老邁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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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幾枚大錢以後,月容娘哭了起來,她知道這錢是誰給自己的。月容這邊的業務能力,日漸純熟,很快就變成“家喻戶曉”的頭牌。這也吸引了不少好色人士慕名來訪,場面也幾乎從沒冷下來過。

但高收益,必然會承擔高風險,在飽經了客人的蹂躏以後,月容不出意外地感染了“暗病”。這樣的病一得,就沒有什麼人來光顧生意了。但是,即便是被“暗病”折磨的要死,月容也依舊風雨無阻的,給母親送錢。送完最後一筆錢後,月容躺在昏黃的房間裡,裹着被子,靜候死神的到來。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寒冬臘月的時節,居然等來了母親。窗外那雙心疼的眼睛,令月容感到炙熱,終于在依稀間看到母親的身影後,月容用盡全力下床,和母親相見。就在家門口,兩人相擁而泣。也不知道是見到母親的原因,還是上天眷顧他們,月容的病,居然奇迹般的治愈了。

為了生活,她還是從事了老本行,母親對于女兒的輕賤,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月容娘一路走來,吃了不少苦頭,她早就把活着的定義,琢磨得很透徹,也就不再承受什麼道德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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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閑逛時,月容遇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眼見當年的負心漢高俊生,正在餐廳裡優雅地用餐。而對面坐着的女子,卻也并非是他的妻子,很明顯,高俊生又在“自由戀愛了”。月容一見這場景,就徑直坐去了女子身邊,他此時流露出的輕佻,已經和當初純情的月容判若兩人,也把高俊生看得目瞪口呆。

月容溪落的說出了負心漢的醜事,随即那女子便氣的離開了。高俊生本以為,月容此番是來要錢的,可剛一掏出錢包的時候,月容卻大搖大擺地走了,他的意思很明顯,并不稀罕這匹财狼的臭錢。她隻是想幫助其他女性,不要淪落到現在自己的地步了。

月容的生意仍舊繼續,可做着做着,随後就變成了女兒辦事,老娘收錢的荒唐套路。也終于,伴随着那一記沉重的敲擊聲,月容被抓進了感化院,日夜煎熬地接受“高尚道德”的洗禮。

月容沒有想到的是,在感化院裡居然見到了老熟人,那個曾經在自己這裡,碰了一鼻子灰的康先生。如今居然在感化院高台教化,大談道德,月容鄙夷地啐了一口痰,這換來了康先生狼狽不堪的同時,也戲谑了整個不可救藥的時代。

皎潔的月光,向來是純淨的代名詞,可誰能想到,月容眼裡的月牙兒,多半是哀傷的。可能也正是自己在哀傷的時候,她才能想起來,看看天上的月亮,那樣的心境,該是何等的寂寥,何等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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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兒酷似鐮刀,是腰斬月容童年的劊子手;月牙兒似小船,是奪走月容父母的擺渡人;月牙兒似搖籃,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收容地;再或者說,月牙兒就是月牙兒,它就靜靜地擺在那裡。望着世間的你争我奪,并偶爾伴随一聲嘲笑,然後再靜靜地觀望着,看着,笑着。

電影《月牙兒》是36年前上映的老電影,根據老舍先生的同名原著改編,通過母女走上同一條不歸路的故事,,來昭示人性的良善和卑劣。現在,我們的物質生活幸福,追求的是更高質量的幸福,這樣的福氣,讓我們忘記了在那個年代,流離失所十分普遍,餓殍遍野,更是不勝枚舉。

求生無路,是多麼合适的一個詞語。喂飽自己太難了, 他們這樣的人也隻是想讓自己活下去而已。也許如果不是那 樣的時代背景,最後陷入黑暗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呢? 有一句話特别适合形容那個無奈的社會:世間難熬, 連神明也在劫難逃。

緩緩的筆調,一個少女在一雙無情的黑手的助推下,走向深淵,她迷茫,她無助,她讨厭母親曾經的工作,成為她不得不做的工作。文章用第一人稱的叙述方式,描述了自己凄慘的人生,女孩的叙述不卑不亢,女孩的叙述壓抑着自己的情感,這叙述蔓延出悲涼的氣息,這種氣息下,她隻有一輪月牙兒可以相依為伴,這月牙兒是她的朋友,是一個可以看透一切的知己,是主人公所有的希望和所有悲傷的寄托,因為作者隻能跟月牙兒述說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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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女孩也曾是那麼快樂,是父母手心裡的寶,可是父親去世了,在家與當鋪的來去間,陪着她的是月牙兒,她還是希望這生活會一點一點好起來,因為母親在思考,在為這樣拮據的生活思考,于是有了第二個女孩的“爸”,這月牙兒變得暖起來,沒有了那一絲寒意。就連女孩在學校也曾想象自己不會跟那些“暗門子”一樣,自己會是那個故燒高燭照紅妝的美麗的新娘子,不曾想的是,寒風還是不期而至,吹得女孩心痛,吹出了母親不得不的選擇,吹的那些人叫女孩給母親捎口信兒。

而這個過程中,所有的女人又成了男人們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肉票。女孩不希望像茶館裡“女一号”的樣子,于是她失業,這雙手開始将他再一次推向深淵,推向與母親同在的深淵,他開始理解母親,理解自己的生活,接受生活,接受自己像畜生一樣的活下去這個現實。

錢是無情的,在錢面前,母親不得不看着女兒遭受蹂躏,在錢面前,母親對所有的嫖客低三下四,于是所有人開始明白:底層人的生活是沒有尊嚴的,沒有體面可以講的,而作為女人,他們唯一的價值就是像男人貢獻自己的肉體。可是不曾有人記得他們曾經獨立,尋求蛻變,但是終于,為了活下去,隻有月牙才是一直高貴的。

在那個年代,學者身上的文化标簽,随時會被當權者褫奪,即便衣冠楚楚的人,也正張這不為人知的血盆大口。一點一點地吞沒同胞的靈魂,那是舊社會、舊中國,是一片片尚未撥開迷霧的荒蕪,是一幅幅亟待煥然一新的糟粕。那些生于斯、長于斯的平頭百姓們,也曾不幸地遭遇着日複一日的不幸。“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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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是因為“天地不仁”所以沒有人去責怪片中母女的選擇,一切都是時代的錯,每個人都是其中的受害者。但是我想說的是,時代是由億萬人民組成的,每個個體都應該是一個跳動的單元,時代隻是決定一個風向,而真正做出選擇的,是每個人的靈魂。就像片中的月容,她總看向漆黑陰暗的角落,而忽略了生活中美的部分,雖然極少,可也應該勇于挖掘,不枉自己是個特殊時代年代下,稀缺的讀書人。

說回電影,因為年代久遠,我無法感受老舍先生筆下,那逼仄看見的人生百态,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幕幕應接不暇的悲劇,永遠不會有燦爛陽光的日子。即便是有,也是為了讓主人公,摔得更慘年代鋪墊。可以想見,雖然寫盡了悲涼,老舍先生也一定希望個人可以與命運和諧相處。即便不能成為強者,也應該盡力去謀求自己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