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結局,老師在天台痛罵網民是牆頭草,随着虛假信息所引起的輿論風向而轉。

不禁想到,我們常常将由複雜的、多元的、衆多個體所組成的輿論錯認為一個主體、一個人、一種聲音,這個聲音一會朝左一會朝右,也就是今天常常被提到的“輿論反轉”。于是我們痛罵“大衆”愚昧,用一個“烏合之衆”概括了多元的輿論場。但實際上,也許我們表面所感知到的輿論氣候,是由不同的意見主體所推動的。當事件發生反轉時,總是有一撥人沉默,又一撥人重新活躍。并非我們所設想的那樣存在着一個搖擺的、愚昧的、單一的“大衆”。退一步講,一個個體,随着事件真相的逐漸披露,而願意相應地改變自己的觀點,這也無可厚非。

因此,重要的不是“反轉”,而是我們陷入了一種悖論。一方面,的确需要如老師所說的那樣,先忍耐、再思考、再行動。但另一方面,如果不是那些急于表達的聲音去關注、去讨論,那麼恐怕一個社會事件會很快被淹沒在海量的信息中而無人知曉。正如劇中老師也需要用偏激的手段制造矛盾才能讓社會大衆關注到網絡暴力。因此,悖論在于,似乎隻有偏激的聲音才能讓自己被聽見,而隻有“被聽見”、“被看見”,也就是所謂的“流量”,才能讓嚴肅的社會議題在與諸多娛樂議題的競争中不被大衆漠視。但也恰恰是這些急切或偏激的聲音,極易使得輿論場演變為謾罵攻擊的戰場。

也正如結局所揭示的,即使引發了社會關注,但随着事件的平息,人們也會很快遺忘。今天的網絡輿論似乎的确如此,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好了傷疤便忘了疼。二月份是,六月份又是。人們總是一緻的憤怒,但卻難以達成一個系統性的反思以根治某一社會問題。人們的确更喜歡遺忘,而那些忘不了傷痛、時時提起的人是誰?是被主流所排斥的邊緣人物,“祥林嫂”。但也恰恰是她的出現在提醒着我們,隻有當傷痛并未治愈而僅僅是被掩蓋,祥林嫂的幽靈才會時時糾纏我們。

看到結局時,我腦海中首先跳出來的一句話是“曆史就是遺忘”。但又想了想,與其說是“遺忘”,毋甯說,曆史就是有選擇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