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接觸本部電影還是該片初次上映的時候,那時不曾接觸戛納也不曾接觸真正夢核電影,那時的我最愛的電影是《阿甘正傳》,《記憶碎片》,《盜夢空間》等一系列好萊塢大片,精彩的故事,出色的暗喻以及頗為不錯的與社會經濟等現象融合的電影讓我在故事電影中迷失自己。同時當年的《大佛普拉斯》也讓我初嘗了文藝片的甜頭,而傲慢自大的我似乎看似對電影已經了若指掌。


而《地球最後的夜晚》這部電影走入我的眼簾是因為當時鋪天蓋地的宣傳,此時趙薇導演的《緻我們終将逝去的青春》的餘威仍在,電影市場中在2017年依舊存在着《芳華》這樣的變種的疼痛青春片,且《地球最後的夜晚》在此刻就标榜出了跨年之吻的廣告标語,詐騙了一幫子沖着青春片去的跨年的小情侶們走入了電影院,如此想來大夥兒本想吃些山珍海味,沒想到導演卻上了套純素套餐,青春的氣息豈能夠這樣被輕易辜負,怒不可解的食客們直接就将本片頂上了熱搜,我也是在那會兒接觸到本部電影,抱着好奇的視角,我也帶着看《緻青春》那樣的故事的期待走進了電影院,相比當時是沖動的,看完後同樣怒不可揭,“真是垃圾”,“拍段滑道就敢稱自己是影史最長長鏡頭”便是我當時對這部電影的評價。


然7年之後,面對《阿諾拉》的通篇差評,我卻站到了自己截然相反的一面去,在大部分人在惡評《阿諾拉》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這部自己曾經看過,但也不曾看過的電影。帶着懷疑記憶的視角,我重新打開了這部電影。


以我當下的視角,在電影開幕的3分鐘之後我便确定了本片是一部關于夢核的電影,而當電影鏡頭轉切到男主身上時,入鏡的女生模糊的面龐無不在預示着這是一場夢境。而電影人物的面龐缺失,無不在暗示着電影是一段找回記憶的旅程。


電影從父親去世回到凱裡開始,而遺留下來的則是一張被煙頭燙壞的老照片,從此電影便走上了追尋之路,電影中以夢境和現實相結合,主線以現實中母親失去面龐的照片為線索,在現實中尋找“萬绮雯”,而夢中則是羅紘武帶入自身回憶“萬绮雯”與他人的行為,兩者相結合觀衆便可以從中朦朦胧胧的拼湊出一段尋母的故事,而故事的主角“萬绮雯”則是羅紘武的母親,然而電影中大段大段的“萬绮雯”和羅紘武之間暧昧的戲碼不斷着誘導着觀衆兩者間情人的關系,而直到電影最後的長鏡頭才将“萬绮雯”和“紅發女”的身份通過手表關聯起來,并揭示了這個故事其實是羅紘武最終和母親和解的故事。


7年前我所诟病的長鏡頭大抵也是畢贛導演精心排布的心血,從步入回憶的隧道開始,羅紘武就展開了一段對于和解的追尋之路,先是和年幼的自己進行和解,再和母親抛棄父親,抛棄自己的行為和解。而電影中時不時聊到的天亮這樣的信息則是在暗示觀衆故事在夢中,天亮了夢也就醒了,與小白貓的一段摩托車的旅途以及一段“天這麼暗也沒得燈”的對話,也暗示了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缺失引導,在黑暗中摸索着長大。現在再看這段長鏡頭,調度着實不錯,既有通過走位引導觀衆切換場景,又有通過借位轉換鏡頭切換人物,是一個屬實優秀的長鏡頭。


本篇電影的元素風格感覺也受到了賈樟柯導演的很多作品的影響,在這種縣城中構建一片頹廢又繁榮的景象,是一種對于城市化所帶來的鄉村落寞的矛盾統一體。而提到夢核,就不能不提到已故導演大衛林奇,本片相較于林奇導演的作品而言,林奇是朦胧在故事邏輯和事情脈絡,而本片并未試圖在故事脈絡上模糊觀衆的視野,更多的是通過模糊人物關系和畫面以達成一種朦胧的夢境感受,這是與林奇導演并不想同的一種處理手法,當然帶來的結果也是故事更加的緩慢,以及相對于商業片的“沉悶”。


電影中說:“色情影院的通道總是彎彎繞繞宛如迷宮一般”,也映射着記憶宛如迷宮一般,回想起自己的記憶隻能依稀記得幾個點,而點之間的路徑早已在記憶的沙灘上中沖刷殆盡。而當年輕易抛下“垃圾”判斷的我,也似乎被河水沖刷殆盡,隻留下些許錨點告知着我本片并不優秀,而當我再次打開電影時,再次尋找之前放下的錨點時,這些錨點也早已不見蹤影,而細細看來想必是當前自己誤入歧途,但無知,自大與傲慢讓我輕易的吐下了“垃圾”的判斷,在7年後的今天回想起來不由感歎記憶真是折磨人的東西。


越無知越輕狂,越淺薄越自信。所以這也是一封遲來的緻歉,也為曾經狂妄而又不可一世的我向導演的緻歉,如此優秀的中國電影不應該被埋沒,而當我再次觀看這部電影時,我堅定的站在了曾經的我的對面,并為年少青狂的我親手寫下悔過書。
個人評價:8.46分,夢境與現實相融合,親情與愛情相映射,佳片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