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鍊接:https://www.hollywoodreporter.com/movies/movie-features/sean-baker-interview-red-rocket-1235081290/
在A24出品的《紅色火箭》中西蒙·雷克斯(Simon Rex)飾演一名運氣不佳的過氣色情明星,試圖通過返回他的家鄉德克薩斯州重整旗鼓,或者至少找到重返洛杉矶的方法。他出現在自己分居妻子的家門前,期望通過一個關于全新開始的承諾重新努力回到她的生活當中。由于簡曆上的一片空白,他無法找到工作。最終隻好轉向在甜甜圈店周圍閑逛并販賣大麻,在那裡他與未成年的出納員小草莓(新人蘇珊娜·桑飾演)調情,并希望成為她進入色情行業的經紀人。
雷克斯(Rex)飾演的米奇(Mikey)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反英雄人物:一個魅力超凡的騙子,隻關心自己,無法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如何影響周圍的人。他是由導演肖恩·貝克(Sean Baker)和他的長期合作夥伴克裡斯·貝爾戈奇(Chris Bergoch)(貝克之前電影《佛羅裡達樂園》、《橘色》和《待綻薔薇》的聯合編劇)共同打造的系列主角中最新的一個,他們都生活在社會的邊緣。
貝克在接受《好萊塢報道》采訪時談到了觀衆對這部電影的看法,明智的選角與定位帶來的力量,以及他為什麼對那些無法抗拒誘惑的角色如此感興趣。
H:你是如何想出《紅色火箭》的?它與你之前的電影有什麼契合之處?
S:我是在回看我之前的一部電影《待綻薔薇》時想到的。我們當時在一些模特房和成人電影布景中拍攝了那部電影。我們見到了一些米奇·薩博斯式的人物,并發現在色情行業中有一個(甚至)用于稱呼他們的行話:皮條客。在《弗羅裡達樂園》拍攝結束後,我們試圖想明白接下來做什麼,于是我們想到了《紅色火箭》。2017年我們切入了這個項目,這意味着我們幾乎立刻就弄清楚了開頭、中間和結尾。我們原本計劃冒險前往加拿大拍攝另一部電影,但因為COVID-19被叫停。于是我們回到《紅色火箭》裡,因為這是一部(隻有極少工作人員的)電影,在大流感期間可以安全拍攝。
于我而言,分析自己的東西總是很難。但我想說明的是:我認為有些人對這部電影感到驚訝,在他們看來,這和我的其他電影不一樣,但我不明白為什麼——這隻是另一個角色研究罷了。也許他們不想讓一個反英雄人物引導故事,尤其在我的電影中。事實上,我喜歡更有挑戰性、更震撼人心的電影,而不是那些僅僅讓你感覺良好的電影。我連續拍了幾部電影,關注的是未被充分表現的社區,人們會不由自主地認為,“這就是肖恩做的事。”但這并不是我真正做的事情,這隻是源于我在電影和電視上看到這樣的故事不夠多的一種反應——我想聽到的故事沒有被講述出來。
H:你是出了名的善于和素人演員合作。當你為一部電影選角時,你想從受過訓練的和沒有受過訓練的演員身上尋找什麼?
S:我隻是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想:“我想在大屏幕上看到那個人兩個小時嗎?”這是關于氛圍的因素。發現他們上的氛圍,以尊重他們藝術才能的方式吸引他們。我一直在處理不允許我和大明星合作的預算問題。當然我也不太願意那麼做,因為我有一種完全不相信大明星的感覺。當我在導演一個場景時,我想讓自己很快地沉浸在那個場景中。而如果這是一張可辨認的大明星的臉,那我得花更長的時間才能(沉浸其中)。這就是為什麼我非常喜歡大屏幕上的新鮮面孔。
H:氛圍在故事的建制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這讓我想起了《紅色火箭》的背景。故事的地點對你的創作有什麼影響?
S:有時這對故事來說是必要的。其他時候,比如在《紅色火箭》中,它隻是對故事的補充。在這種時候,我知道它将被設置在三種情況下。如果你問“成人電影演員是從哪裡來的?”,排名前三的是俄亥俄州、德克薩斯州和佛羅裡達州。我認識幾個來自德克薩斯海灣的成人電影演員。這把我帶到了那裡,然後我開始探索。我知道我可能會把它設置在一個精煉廠城鎮,所以我必須找到合适的城市。我和我的制作人從科珠斯克裡斯蒂驅車前往海灣,向北行駛,我們愛上了遇到的每一個城鎮。但直到我們開車進入德州城,我們才明确感受到應該選擇哪裡。那裡有一個巨大的水塔,上面寫着“全美之城”。從視覺上看,這是該國最大的煉油城市之一。你可以向任何方向旋轉相機,得到這些令人難以置信的遠景和風景。我喜歡當一個地點變成一個角色的時刻——它讓觀衆更加堅定,并讓他們感受到現實主義。
H:你所有的主角在某種程度上都是騙子——尤其是米奇·薩博斯,他總是努力想要活到第二天。是什麼吸引着你講述着這些角色們投身在忙碌的工作中?
S:這個過程非常具有戲劇性。身為一名創作者,我覺得這很有趣,(因為)這是不常規的。在過去的25年裡,我(在電影領域)一直是個騙子,對吧?(笑)。這是一個著名的資本主義社會,我們慶祝你在這裡積累的财富,以及在這個國家被允許獲得的成功。然而,與此同時,我們不允許一些人在主流經濟中工作,無論出于什麼原因。無論他們隻是因為(缺乏)進入的關系而無法進入,或者也許他們是非法移民,或者因為某種原因而受到歧視。在這個國家有很多人為了追求成功投身地下經濟,那可是十億級别的大生意。性工作在很大程度上是地下經濟的一部分,因為它在一定程度上是非法的。我想進一步探讨這個問題,原因有很多。其中一個原因是幫助消除污名,另一個原因是簡單地了解它,并照亮它。
H:你提到了這部電影收到的反應。我很好奇當你拍這樣一部電影的時候是不是特别希望刺激和挑戰你的觀衆。
S:不幸的是,我非常沒有安全感。藝術家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我真的很在乎别人的想法,雖然我不該在乎。但與此同時,因為觀衆對影片的反應,我開始對這個問題做一些分析。我不是把故事放回2017年了嗎?也就是放在#MeToo運動跟Time’s Up運動之前。當然我選擇放在那個特定的時間并不是為了挑釁誰,又或許我其實就是這麼想的。(當我們開始制作《紅色火箭》時),我為那部我花了近三年時間專注于制作的電影停工而感到悲痛;COVID已經來臨;即将到來的美國大選令人感到壓力巨大;夏天的弗洛伊德之死與BLM正在發生,(這一切彙聚的)所有能量,我不确定,也許它們真的擊中了我。我當時就想,“我要做這個東西,不管我得到什麼反應。”我可能有一種叛逆的态度。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完全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我現在讀到一些文章說,“我想知道這部電影有多少是來自創作者的潛意識。”也許這是我對那段時間的整體反應。
H:根據社交媒體對有問題角色的反應,電影觀衆不僅想要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他們還想看到可以成為他們朋友的角色。我覺得沒人想和麥奇·薩博斯做朋友。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反應。
S:我讀過很多這樣的評論,人們說,“但是他從來沒有吸取教訓!”老實說,這在我們的文化中是新鮮事物,對吧?也許觀衆已經習慣了看到他們的主角受到教訓,那不是我從小聽的。在我看來,有很多這樣的反英雄人物用他們從未改變的事實給我們上了一課。電影制作人永遠應該探索道德的灰色地帶,比如《五支歌》中的傑克·尼克爾森、《赤裸裸》裡的大衛·休裡斯,《水牛城66》的文森特·加洛。今天,如果你把這些電影推銷給一個小工作室,它們可能根本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