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小姐》女主素英是一位韓國老年性工作者,為老年顧客提供性服務,為錢,也通過與顧客之間身體上的互相慰藉來轉移現實的孤獨,素英站街攬客時會問對方“你想要跟我談個戀愛嘛?”,用“戀愛”這個很浪漫的詞來表達這場性交易。
出手闊綽的“零錢宋”是素英的老主顧,中風癱瘓在床,連自殺都不能自理,即将走向生命的盡頭,醜陋腐壞的肉身再也無力對抗精神的孤寂,死成為唯一訴求。素英念舊情,幫助他完成了自殺,她的所為讓我想到“彼岸花”,傳說是冥界唯一的花,開在黃泉路上,人會跟着這花的指引走向幽冥之獄,素英就是這些老人奔赴黃泉的最後陪伴,然而也僅是陪伴,無力救贖。
她年輕時做過保姆進過工廠,在美軍做過“洋公主”,與一個黑人士兵生過一個孩子,母子被黑人抛棄後,她又把一歲的孩子抛棄。片中有個橋段是素英在公園裡跟一個老頭搭讪,老人的老婆恰巧遇到,這人是她做“洋公主”時的姐妹,也是素英的另外一種人生可能——從良嫁人。一個沒有經濟基礎的女性,要麼自己勞動,要麼嫁人依附男性生存,正如蘇童小說《紅粉》裡的小萼,甯可賣身也不願在工廠做體力活,這也是素英的選擇,情願提供性服務也不願去收破爛過活。所以她很在意自己是具有“性能力的女性”這種身份,也期待着這種身份認同,因染上“淋病”無法正常服務時,她對顧客謊稱自己月經來了,一個65歲的老人還說這樣的謊話,除了心酸還是心酸。那個年輕紀錄片導演叫她奶奶,“不要叫我奶奶”“那我叫您什麼?老師?女士?”“算了,不要叫了”,倔強的捍衛着自尊,卻又一次次被現實擊碎的無力感。素英也恨過,也怨過,抽屜裡那張黑人士兵被撕去的全家福承載着當年的憤怒,然而歲月早已撫平了所有的情緒,隻是做着最熟悉的工作,盡量去幫助那些更弱的人,活下去,僅此而已。
素英對紀錄片導演說:“你拍我有什麼用呢?人們隻看他們想看的,去拍愛情片吧,像羅馬假日那樣的愛情。”
是啊,人們隻會出于獵奇去看一部講述老年性工作者的片子吧,現實中,身強體壯的青年誰會真的關注她的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