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仔細思量過,終覺我的青春是一場大夢未醒。又覺得我的青春是無比現實的。
又有誰的青春看上去會比我更爛呢?
上了大學,我愈發驚訝于他人中學生活之豐富多彩。相較之下,我的青春好像隻剩下了學習。我的青春沒有揮灑在綠茵場上的激情,沒有初春時節櫻花微綻的期遇,沒有女孩一句抵一萬句的臉紅。
我有的,隻不過是把意氣藏進意志,握筆的手顫抖且堅定。在半截身子埋進紙堆的滄桑裡,不知不覺已達學海彼岸。
我放棄了一切與青春有關的,我的愛好,我的感情以及,去面對一切實際,而非少年應有的夢想。
我沒有遺憾麼?我的遺憾比所有人都多。在同學上台彈奏鋼琴時,我迷醉且羨慕,我也很熱愛音樂,可我在他們摸鋼琴鍵的時候不得不寫習題冊。在同學向我表達朦胧的感情之時,我卻不得不裝聾作啞,因為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在感情與學習間作取舍。
身邊同學都以為我聰明,其實單論應試教育,我算是愚笨至極。表面上看我三個月從班級墊底爬至年級第十很風光,但那三個月的艱辛幾乎快要使我一輩子習慣活在陰影裡。
表面上看我大大咧咧,喜歡講笑話好像很幽默,其實是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懂什麼叫作沉重。因為我這個人生下來便注定承載着很多期望,我不想也沒有權利辜負。我的壓力好大,我當然不想把壓力分給别人承擔,這是沒有道理的。所以,我想盡力讓别人少點壓力,多點快樂。
曆冬二十載,此生疲憊且狼狽。我認為,大學自己選了專業,算是我對自己最後的寬容。我想,至少以後追求點自由。
隻是,都到了這個時候,青春已經離我而去了吧。
和《青物》的主角大老師一樣,我是個習慣于對自己發狠的人。因為我不想把負面情緒散發出去,這讓我比自己死了還難受。但不同的是,同學說我雖然悶,但還是能意識到我溫柔善良。這個時候我總會第一時間反駁說,我并不是好人。這不是開玩笑:因為我很害怕,我不想被打上好人這個标簽,被誇贊即代表承載了一種期望,身上背負的期望越多,有朝一日不得已傾覆在地時遭受的诘難也就越多。
絮絮叨叨良久,我該對自己,這個沒有為自己活過的、惶恐的、不自由的家夥說些什麼?不過是說,放下過去吧。沒有人的青春是有問題的,哪怕是我。
我仍沒有碰上我的雪之下雪乃,這沒有關系。我尚且可以對自己說:從今往後,我的人生交給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