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星。很獨特、很有野心、非常有激情。能感受到一種類似于第五代導演在80年代的那種尚未完全靠智性理清過去、現在和未來,但正極力掙紮的激情,那是一種恰巧站在某種即将斷裂的曆史斷面上,而對現實的揭示與對未來的投射都顯得有限,他們唯獨可以确定的是,彼時那種“說不上壞但也依然也說不上好”的狀态将一去不返。因此即使稍遜智性,但在體感的傳遞層面尤其激烈。
直觀地從語法層面看,這部電影可以說是某種實驗性的拼接物——大緻可以粗略地比喻為:25% 的法國(主要是阿倫·雷乃和戈達爾)、15% 的蘇聯、10% 的德國表現主義,而剩下的 50%,則是一種想要出走、一種正在解構中建構的姿态,是一場對在地表達可能性的探索,它讓我看到了一個仍處于激烈鬥争中的語法體。
最令我感興趣的,正是這出走的部分,可以将其概括為物的哲學,那是一種盡管确有類似但異于東南亞靈性崇拜與曼荼羅轉世體系的拜物信仰。在這部電影中,物并不是靈性循環的通道,也不是等待解密的象征,而是帶有某種壓制性的存在。物先于人、人受困于物,物自發地構成秩序,人在其中被規訓、被困住,無法逃逸。不是人去理解物,而是物被供奉于某種不透明、但又詭異的均一性的“靈岸”,反過來成為身份結構的容器和束縛,但人一旦脫離了物的承載,便有了身份的焦慮。
正是在這種語境下,片中影像風格類似于蘇聯的那部分有一種獨特的儀式性,不過儀式性的行動不再是祈願與超脫,而更像是被綁定在圖騰中的反複叩問,是一場無法完成的自我确認。這類拜祭場景的剪輯風格有強烈的蘇聯式蒙太奇痕迹,但又帶着一種結構上的癫狂與感知層的迷幻,仿佛影片本身就是一場驅魔儀式——鏡頭的跳切、節奏的斷裂、不穩定的主體視角——都不再是;至少不單單是為了建構叙事、為了洞穴之喻地陰引導,而特化了電影在精神張力的持續震蕩。
最終,這50%的筆觸既不指向一個明确的意義,也不提供解讀路徑。它們隻是被保留下來,供我們觀看、膜拜、感受。某種意義上,這部電影不是關于非洲的“再現”,也不是對殖民曆史的直接批判,而是對一種“非殖民後的語法空缺”所做出的身體性回應。
物的哲學、身的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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