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看到十分鐘,我就想起她。我想寫一些私人的事,寫給一個如今不知道在哪裡的人。
肖ga一定知道藤本樹,一定或多或少看過他的作品,蓦然回首這部獻給漫畫人的作品,她沒理由錯過。她是我初中的朋友,我們關系還不錯,但不是彼此最親近的那一撥,所以畢業後也沒什麼聯絡。我們做過同桌,也做過前後桌,做過長跑的難姐難妹,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為了體育中考買的那雙慢跑鞋,鞋底的設計從側面看像一排牙齒。
我記得她上課的時候總是困得睡着,被班主任點名批評,說她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做什麼。她犧牲的睡眠去了哪裡,我知道。
那時候正是日漫的全盛時期,不少同學畫漫畫、學日語,大多數人是對着喜歡的番劇或者雜志臨摹,能畫得好看已經很厲害了。但肖ga不一樣,她不是普通的“很厲害”,她有創作的能力。班主任真的是個很爛的人,講的課更是對語文這門學科的侮辱,我也不聽,但我成績可以,家長不會來事不給他送禮,所以他也沒有對我上心的必要。我歪着頭假裝看課本,實際上在光明正大地看肖ga趴在桌上畫畫。她用櫻花或斑馬的自動鉛筆,下筆很輕,幾分鐘就勾畫出一個Q版的動漫人物,在我看來和市售漫畫雜志上的作品沒什麼區别。她的眼睛很大,臉頰鼓鼓的,整個人的線條都是柔和的弧線,其實她長得像穆夏畫裡的女孩子,是很有風格的漂亮。但這些畫着玩兒的東西并不是偷走她睡眠的真兇。
真正讓她犧牲睡眠的,是放學回家後在電腦上畫的原畫作品。我是從她這裡知道鼠繪和闆繪的。她的畫很複雜,很恢弘,能在漫展上賣一千多塊錢,那是一杯奶茶一塊五,兩塊錢能吃一碗素粉的年代啊。學校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飯團店,招牌和産品圖都是她畫的,老闆請她免費吃飯團,但她不好意思總去占便宜。現在那個轉角已經換了其他的店子,我每次路過都會想起那家好吃的飯團,五塊錢能吃一個有肉有菜的黑椒豬肉腸飯團,也會想起肖ga很厲害的畫。
中考前我讓肖ga在我的校服上畫畫。她畫了一個Q版的我,戴着圓形細框眼鏡,我說畫這麼可愛嗎,她說你就是這個樣子呀,很可愛。她伸手揉我的臉,這就是我們的告别。
後來我們各自升學,我聽說她媽媽再婚,帶着她一起轉學去美國念書。再聯系上已經是大學時,我不記得因為什麼事,我們倆在qq上聊了一次。她上來就叫我女神。
我很困惑,诶,為什麼這麼叫我呢。
“因為你就是我初中時候的女神呀,你給我講英語,教我寫作業,很厲害的!你講的我能聽懂哦。”
這樣啊,可我一點兒都不記得了。我把我記得的事情告訴她,問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成為很厲害的畫家了。
“沒有,我還差得遠哦,現在在日本讀大學,每天畫得要死了啊啊啊,很多大神,很多作業,根本畫不完嘛!”
可是你在我心裡是特别特别厲害的人了,你還能畫得更好,更厲害,你會變成CLAMP那樣的大藝術家。我在來武漢之前也自學過畫畫哦,我臨摹過犬夜叉,挺醜的,人物臉都變形了。而你是真正有天賦有才能的藝術家。
嘻嘻哈哈瞎聊了一陣,我說加油哦肖ga。她說:“嗯!”
如果我們再相見,會對彼此講些什麼呢?
“那你在做科學家了”
“沒有,我差得遠呢。你呢,我覺得你完全是原畫大師。”
“沒有沒有,我隻是小菜鳥呢。”
但其實啊,我猜我們一直以來想對彼此說的隻是這樣的話:
“你在我心裡一直都這麼厲害。”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