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錄片,主要是講棉農的故事。以一個維吾爾族家庭和一個漢族家庭在棉花收獲季的日常為主線,展示了一些之前不會看到的采棉花的生産勞動過程,在此之前我不知道采棉的時候會把麻袋系在身後,手采之後反手就可以把棉花扔進袋子,有點像自行車的騎行服。人可能隻有在看到很具體的東西的時候,比如什麼時候麥子長出來,系着紅綢的新采棉機在田裡奔走,才會知道播種是什麼,田野到底代表着什麼。

看電影的時候非常親切,因為電影主要在阿瓦提縣拍攝,前年這個時候去過阿瓦提縣,片子裡的大路小路巴紮在我眼裡好像都很眼熟。當時和我爸一直驅車在追極端的天氣現象,在阿克蘇到阿瓦提這一路上來回逡巡,為了找到好的視角拍到風雲突變和背後雪山的照片。四五月份南疆多沙塵,一路上暴風驟雨,又突然天朗氣清,沿途的景象構成了部分我對南疆的印象。

雖然離開新疆後沒想再回去生活,但不可否認的是過去三年的每個夏天我都有在南疆停留一段時間,雖然有因為拍照被扣留在警局的不好回憶,但除開這些行政上的事情,南疆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很讓人動容。在喀什遇到了很好的朋友,在和田和阿克蘇遇到的一些小孩,和他們拍的照片,都在那幾年教會我很多東西。

今天看這部電影像回溯了一遍記憶,南疆在我這裡确實就是鴿子飛來飛去,紅色黃色的工地頭盔,漫長的種着白楊樹的林間小道,巨大的撒農藥無人機,路上跑來跑去的牛羊,系在手腕上和三輪後視鏡上的藍色口罩,很多穿皮鞋的艾爾肯,維吾爾族涼床上長出來的小孩,庭院前的葡萄藤,院子裡染指甲的花,冒着紅色火光的馕坑,婦女耳朵上波紋一樣搖晃的耳環。

而這些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覺得親切,當你和一些東西産生聯結,你在日後再看到同樣的場景時很難不産生熟悉的感覺。在聽到片子裡我能聽懂的維語和一些疆普的時候,知道艾爾肯的孫女是去昌吉學院上學的時候,看到鴿子在天上飛的時候,我都會閃回到過去的場景裡。

昨天和苗苗打電話,cd機裡在放王嘯的碟,不知道是放到塔裡木河還是偷渡的人的時候,苗苗忽然說這歌真好聽,我才恍然,是好聽啊,地裡長出來的聲音和人的聲音,會不好聽嗎。土裡結出來的棉花和核桃,終究是落在人的手裡,農村和田地永遠像是城市化危機的轉嫁對象,而我們,這些坐享其成的人,是該離開書房去廣袤的田野,分清水稻和麥子的區别,離那些糾纏不清的隐喻和深奧玄妙的思潮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