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而去》中提到的其中一個主題是‘家’,影片中也通過對人物的叙述展現了現今社會多樣的家庭概念,不論是外婆的家就是這一所經受苦難後得來的老房子和老房子裡的所有記憶;還是大姐類似‘契約式’的家庭,一種以工作和壓力維系的家與關系;亦或是弟弟念清這樣的孑然一身,追求所謂‘自由’的孤身一家;也有像孫子阿濤這樣的,追逐夢想,奔赴遠方天地的希望之家。當鄉土開始遭遇物理上的消失和精神上的解構,對于‘家’這一中國人最熟悉的概念是否有新的看法和認同呢?”這是映後,由于時長和自己的猶豫而錯過沒能向導演問出口的問題,也是對《乘船而去》這部影片我最直接的思考。
飯後在家中整理東西的我,若不是因為地震,導演可能将稍晚到達的通知,差點忘赴今夜影像之約。不過,在卡點趕到影院,燈光暗下,美麗的、春天的江南景色出現在熒幕之上後,我很快便沉浸于電影平淡但深入人心的叙述中。
一定程度上來說,《乘船而上》幾乎隻羅列了種種矛盾,卻沒有表達矛盾,我們看到了夫妻間的裂隙,看到了人生岔路口上的迷茫,看到了原生家庭的陣痛,但在電影中,這一切仿佛都表于口,而隐于心。作為長篇處女作,導演在映後也“謙虛”地承認了在情節上的火候不足,但在我看來,也正因為這樣,整部影片給人以一種獨特的氣質,這不能僅僅用“紀錄片”視角來表述,而是在羅列的矛盾背後,導演用他真誠地觀察和克制地表述營造了足以令人信服的生活場景,也讓每一個觀影的觀衆都能在影片中找尋到足以引發共鳴的情節和内容。
這也使得這樣一部探讨家庭與生死的影片,顯得不那麼沉重和悲傷,相反娓娓道來的情節,讓觀衆平湊出一個家庭較為完整的全貌,強勢的姐姐,有理想易共情的弟弟,遊離于生死間,卻反而最為豁然的外婆……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人生,可以說多舛卻又必然。在生死面前,一切溫柔和抱怨都在眼皮閉上,溘然長逝的那刻消散,活着的人今後的人生還将随船漂流,隻是在哪條河、随哪陣風,卻不得而知了。但相信,見證了外婆的那條船的遠行,每個人都會更加握緊手中自己的槳和帆。
也不難怪,在映後的提問環節,很多人都從自身經曆出發向導演提問,雖然我不太喜歡這種過于聚焦自我而忽略影片本身的略顯多餘的提問,但不得不承認,影片卻是用了一種可能無意但獨特的編排引起了觀衆的共鳴,這是一種成功,也值得一份掌聲。
當然,《乘船而去》還有許多令我印象深刻的鏡頭。熟悉的江南小鎮和那些早已破舊的漁船。大姐與丈夫的争吵,在由強勢女性主導的家庭下,掩藏的是男性對女性決心的不解和女性對男性軟弱的不齒。外婆用顫抖的手拿下呼吸器,那一刻兒子的猶豫和不忍。阿濤在藍幕前搭建的追夢的“航船”上,與外婆遙相的思念。這一切都令人感動,又令人難忘。
這場映後,雖沒留下一張照片,也錯過了提問,但至少,這場未曾留痕的映後和這部動人的電影,洗淨了心靈也帶來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