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生在1988年的《瘋狂的代價》是新中國第一部全裸出鏡的探索電影,周曉文導演通過一起強奸幼女案引發連鎖反映,不僅大膽挑戰了當時的審查尺度,還揭示了人性的尺度,貌似娛樂片的情節裡負載着沉重而深刻的主題!
少女蘭蘭遭流氓強暴後,姐姐青青發誓要為妹妹報仇,四處奔波尋找線索、抓捕真兇的複仇故事,周曉文、蘆葦兩位編劇除了探索犯罪者自身道德和原始沖動之外,還反思當時的社會氛圍,故事起程轉折的編排很有條不紊。
一開始,姐妹倆一起模糊洗浴,蘭蘭哭着問姐姐:“姐姐,我這是怎麼了。”姐姐解釋道:“蘭蘭不怕,每個女孩子長大都會這樣。蘭蘭長成大姑娘了。”其實,那是少女的初潮,足見欲望橫行時,“性教育”反而是落後的。
青青和蘭蘭這對姐妹花,父母早已離異,且一個去上海,一個去北京,都各自組成了新家庭,所以姐妹倆相依為命,姐姐對妹妹的身心成長關懷備至,以至于蘭蘭感歎:“感覺自己像是姐姐生的。”
偏偏一個雨夜,蘭蘭放學回家,路遇一個開着車将她校服濺濕的年輕男子,稀裡糊塗跟他上車,結果綿羊誤入虎口,被這名壞淫給強暴了!
接着,警察對蘭蘭進行一遍又一遍地問話:“他有什麼口音?他的臉部有什麼特征?他的手被你咬得厲害嗎?”,讓被侵犯的女孩難以啟齒。周圍吃瓜群衆看到車裡姐妹,則在議論:“誰被強暴啦?“是那個小的,還是那個大的啊?”
畢竟那是上世紀80年代,監控探頭沒能普及,偵破技術跟不上,警察破案都是靠人力和人海戰術,就是挨個問,挨個打聽。唯一線索是,犯罪會開車,曾在女主角的追求者開的書屋裡買過黃色書刊。
在青青男友開的“青青書屋”裡,書店内都是世界名著,卻無人問津;反而門口那賣小黃書的書攤,購買的人絡繹不絕,足見人們對于欲望和精神糧食選擇有誤區,這一切全緣由對性知識極度匮乏,以及黃書中赤裸裸的誘惑!
牆上貼的海報也充滿誘惑諸如:《脫去你的紗裙》《姘居男女》《把你的男人租給我》《早凋的鮮花》......
謝園飾演的李長偉,看似是吊兒郎當、油嘴滑舌的書店奸商老闆,卻有自己做事原則與清晰的思維。就像他愛上女主角,并打動了她。他面對女警察炮轟賣黃書害人,則稱對方都看自己一百多本書也沒出事,足見犯罪獸性緣于每個人的自控力!
李長偉教會女友青青如何拍照,但他對後者追查兇手,老逼着蘭蘭辨認自己拍的照片,也深表不滿。對蘭蘭偷看成年人書刊,也用拉鈎和和藹的語言阻止了,謝園的精彩表演入木三分,讓人刮目相看。
伍宇娟演的青青,則是有點固執蠻幹的美女醫生,畢竟妹妹被人糟蹋了,她在婦産科也見識了太多女人的痛苦、社會和男人對女性的漠視,骨子裡對男權社會導緻的世态炎涼很不滿意。
有一句台詞:“有三種工作對人了解最深——婦産科、法院和殡儀館。”隻要産婦生下來是個男孩,親屬們就興奮地跑來感謝青青,說她是送子觀音,反而女嬰生下來,不被人關注。
有一次,男嬰不幸夭折,青青就要遭殃了,家屬一邊挨打她,一邊高喊:“打死她,打死她,還我孫子!”“殺人啦!醫院殺人啦!這不是叫我斷子絕孫嗎?”
常戎演的壞蛋,則是遊手好閑的肌肉男,強暴了蘭蘭,并扔掉了偷車後,談不上任何負罪感。他躲在哥哥房子裡,每天想着出城,還某天在地上打滾,瘋狂地喊“受不了”,可見他對身體沒有自控力,他哥哥則希望弟弟能去外面避避風頭再回來。
青青看到了性别對女性造成的不公,還有年幼妹妹受到侵犯,她憤怒卻無計可施,有次被打得鼻血直流,還默默忍受着痛苦。她到處拍照找犯人,逼着妹妹來辨認,這位姐姐卻從沒為受傷的孩子着想過。
在父母缺失,姐姐過度保護下,每次辨認照片,就像刀口一次次刺痛傷疤,妹妹也激發了朦胧的成年女性意識,她塗口紅,愛上了吹泡泡糖,還躲在書店去偷窺黃書。
但是,小蘿莉的精神接近崩潰邊緣的時候,逃逸在外的罪犯再次到那個書攤光顧,并與坐在書店裡的蘭蘭在窗戶裡碰了個正面,這下可熱鬧了。
暴露的罪犯東窗事發,必然想要開車逃跑,慌忙中撞死了男主角,青青卻不顧一切地扒着車,也被摔了出去。警車與罪犯的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追逐,期間翻倒一輛大巴車,衆車相撞的大場面,在80年代也算壯觀刺激!
犯罪分子哥哥被捕,弟弟拿着槍支,挾持青青,上了高高的塔樓。他好容易被警察偷襲抓獲,青青則憤怒地踢了罪犯一腳,令他從高處摔下,一命嗚呼!
周曉文導演在80年代能拍出這樣的内地犯罪佳作,已經算超前和大膽的。就像開頭全裸洗浴的模糊鏡頭,已經被央視電影頻道和諧了。周曉文和小鮮肉時期的林永健還客串配角,則讓人津津樂道。
當時的西安電影制片廠在吳天明帶領之下,曾效仿好萊塢拍大尺度劇情片,大膽搞出《背靠背,臉對臉》《瘋狂的代價》《活着》等優秀作品,并取得難能可貴的突破,可惜審查制度後來的緊縮,早已讓他們停滞不前。
全片探索人如何控制欲望,還有男女不平等、販賣黃書等社會問題,傳統的家長對孩子是談“性”色變,但如何教育和引導他們,真心做得并不夠!強奸妹妹、撞死男主角的壞蛋和姐姐都是因沖動而犯罪,“瘋狂的代價”很嚴重,卻不會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