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清看完《長夜将盡》的感受,種種千斤重的情緒糅合到一起居然又負負得正的相互消解了。忍不住捋平自己的眉頭笑了一下。看吧,生命不過就是這麼回事。
導演描繪垂暮之年拘于病榻的生命,可以用“毫不憐惜”來形容。爛肉與衣服黏在一起,周身散發着幾百隻鴨子溺死的味道,知道自己失禁無能為力,擡眼是嬉笑的孫子孫女與互相推诿養老的兒女。可即使是這樣,在被從自溺的結局拉回時他還是會放聲大哭,一如最初赤條條來到人間的那個瞬息。
生與死是命的兩個端點,兩點之間的風景又是千變萬化,成為了小小人間經久不衰的主題。
葉曉霖躺在手術台上感受着自己的胸膛被打開,我想那時的她最深刻的念頭是狼狽,讓自己的生命被人掌控是何其狼狽。而後她把農藥注射進一個個老人的血管裡,像是在用别人的消亡,争奪着自己一點點活着的尊嚴。而馬德勇不同,他沉甸甸地活,輕飄飄地存在,在尊嚴被人踩進泥裡的很久以後,終于等來了媽媽逝去後最開心的一天。
愛的幻象催出貪生的渴念,抱着這團虛火,人縱身躍入命運的長夜。一滴水不願被蒸發,便湧向江海。可當與萬千水滴交融湮滅,個體即宣告消亡。
如此一來,萬物歸虛,何以為懼?不要害怕步入那長夜漫漫。
至今我們仍不知道那逃出籠子的老獅子去向何方,也許是驚擾了數人後被一槍斃命,也許是順勢深入某個山林終不複返,也許它最後兜兜轉轉進了個漆黑的山洞,那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豢養長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