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前三分之一的預設是它勝在題材選擇和情緒呈現上,如果可以将之劃為類型片,确實二者的鍊接就是建立此類表達最重要的核心了。
技法上(紀實性的長鏡頭和手持對情緒現實的加持不用贅述),既然是現實主義作品咱們反而應該來談談剪輯,我首先注意到轉場的生硬—毫無建立鏡頭和任何特效,哪怕鏡頭語言的微小邏輯也很難注意到(就硬切),取而代之的是很多突然出現的過肩鏡頭和側寫(隻有到了最後的痛我才漸漸能夠通過正面感受“她”的力量與覺醒,當然中間穿插做情緒刻畫的特寫也很典型,但這是常規操作沒啥好說的),後來意識到通過“過肩”(等)表現的她與他人的關系正是最切題的“建立”,環境和象征在這裡不重要,它要強調通過“她”的情緒鍊接觀衆和社會,而這裡情緒建立的一個基礎就在于她的處境—一個不得已的掙紮着的“孤勇者”。而生硬的轉場有時突然打破此前建立的情緒,也是通過讓觀衆不那麼舒服的體驗來盡可能重現生活的現實。
在鏡頭運動上采用大量的跟鏡頭,包括此前的“過肩”,都是一種僞第一人稱的叙述手法,我們極力想要去走進“她”,可即便站在她的肩頭跟着她不斷行走,我們也終究不是“她”,這種近在咫尺的疏離反而賦予觀影一種無可奈何的宿命感,我相信這也是本片文學原著作為傳記小說的特性所禀賦的。
現實主義風格的影片自然也鮮少非自然音效和音樂的應用,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三個:前男友在沙灘上給“她”抹防曬油,主要背景音效是海浪聲和另一對情侶的對話,作為畫面主體的二人卻靜默無聲,完全被海浪聲(生活的困境)吞沒,旁邊情侶的對話更像是某種無形的挑釁,這段“無聲”的尴尬也停止在“前男友”對另一對情侶問題的回應“你是在審訊我們嗎”(這樣看文本也對應了);
在“她”走向非法堕胎的命運之前,她和父母待在一起,我們再一次通過“過肩”旁觀了她的世界—從表情看出父母在開心地交談,但唯一的聲音卻是一首稍顯悲怆的古典樂,而我們隻能透過她的背影去看這場“鬧劇”,最後鏡頭給到她複雜的表情也對此給出了回應。
影片結束在考場筆與紙摩擦的聲音中,我想不止是“她”的生活與未來的回歸,還有對于未來她不斷寫作的命運的縮寫,也正因此我們才得以看到這段基于真實世界的傷痛…
諷刺的是即便這樣的“痛”(我真的在那裡呲牙咧嘴)也可能隻是讓人們微微側目一瞬…但ta終究隻是一部電影,也許不會真正有益于女性在生育自由上的權益等等(何況堕胎本身就涉及性别權利、倫理、法理等複雜問題,一部電影顯然無法完整地讨論這些),但也能夠讓人們在看到被剪斷臍帶的同時,徹底割裂對于世界陰暗面的自欺欺人,現實主義就是這樣殘酷地把斷面呈現,血液滴落在白紙上,誰又将“沙沙”寫下新的故事…
補:這個故事如果将視角放在那個沒有來得及成型的胎兒身上呢…一部美麗的黑暗童話?ta放棄可能一生都不會到來母愛的人生,換來了母親的重生,誰又救贖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