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認為這是一部與女性處境無關的電影。奧匈帝國出生的導演戰後赴法國拍攝的影片,有太多可以考究的細節。

總體來講,結構上的循環确是攝影技巧上的重要部分,感謝映後談雷老師的指出。三者的核心為Madame de…,循環的主體也是她。從房間出現-教堂-外出-歸家-外出-教堂-死亡。三者各據旋轉門的一間,而視角各不相同。

回溯細節,首先,鏡子的多處出現我想是有其意涵的。開片時女主在鏡中注視自己,她被限于鏡子的一方天地中被示衆,一方面是社會的規則,另一方面是社會凝視的視角。出門前對鏡子的一再确認亦是如此,重申社會對其的束縛森嚴。以及Louise與将軍對話時始終懸挂在上方的那幅出現了無數次的伯爵像,讓我不禁聯想到《燃燒女子的肖像》中那從未出現卻無處不在的男性——以及那幅牆上的畫像。

其次,女性與宗教的關系究竟如何?在日本同時期電影《永恒的乳房》中,女性是被屬于男性的宗教拒之門外的。在該部電影中,宗教是Louise少有的依靠,但也隻有在最無助時才會向其尋求世俗的、有用的幫助。但誰又是虔誠的呢?總覺有種對宗教的戲谑。Louise,教堂内祈禱卻不時盯着Louise看的無名男性,隻負責收錢的修女,毫無意義的禱告……可謂是對信教者、神職人員乃至全能神本身的全方位抨擊。

再次,反複的技法?我不懂短、中、長鏡頭的切換在本部電影中有何深意(除了美學構圖外),但我認為反複中有太多提醒觀衆重視之處。

1)首次上珠寶商店的旋轉樓梯,我認為是在借此展現店鋪整體情況,并與同樣多次出現的伯爵宅邸氣派大樓梯形成對照。店鋪樓梯占地極小說明店鋪并非十分高檔,或至少熟練上去的男女主實則常來此地。若為前者,則又一方面借店主對耳環的珍視突出其珍貴,另一方面反映相較之下多次買入耳環對伯爵而言易如反掌,隻是将經濟地位化為對夫人的無形枷鎖罷了。無需付出情感,隻需付出對自己而言最不值一提的金錢便可換得表面光鮮的婚姻家庭并借以維持對自己高高在上的社會地位。

2)再者,店主多次喊兒子取物,固然有喜劇效果的考量,但另一方面我覺得也反映出了當時社會無處不在的控制與馴服。我不禁在想,在父-子這段女性缺席的關系講述中二者的相處模式尚且如此,那為我們看不見的、被作為妻子與母親存在的女性家庭地位又如何呢?

3)伯爵為了一雙對自己而言并不難得到的耳環多次出入大門,也側面反映了他看重的不是錢更不是Louise,而是他在上流社會中賴以生存的臉面。

最後,影片最有趣之處我想是關于将國家聯盟喻為婚姻的演講。我堅定不移地認為對一位成熟的導演而言,影片任何一處都是無法被删去的,尤其是那些表面上與内容毫無關聯的部分。這樣看來,能否把三位主角想象成三個國家間欺騙與背叛的故事呢?我想,這也不失為一種妙趣橫生的解讀視角。(聯想到那個時代時常有文學批評家将納博科夫《Lolita》解讀為年輕美國對年長歐洲的引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