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密對話隐藏的豐富信息,人物幽暗心理被暴露所蘊藉的悚然,中景與遠景的切換是濱口龍介在電影中慣用的技巧。他以獨特的視角将文本所蘊含的情緒通過視聽表達出來,将戲劇中的表演和舞台在現實中重疊,構建獨特的視聽語言。濱口龍介用大量冗長的對白拉近觀衆和熒幕之間的距離,使得觀衆移情于人物身上。本文将用視聽語言分析濱口龍介在《駕駛我的車》對現實與戲劇舞台兩個時空的處理,将戲劇與電影融合在一起,模糊了電影的邊界。
衆所周知,禁止直視鏡頭是好萊塢電影的文法,是确保電影的虛構性的重要法則。在對話場景中,攝影機通常會與180度軸線保持一定的夾角。即便是從正面拍攝人物,也力求人物的視線與鏡頭錯開。但在濱口的電影中,人物正對鏡頭且 視線與攝影機的正中線幾乎重疊的鏡頭卻頻繁出現[1]。電影中開場的第一場戲通過景别的切換弱化了人物直視鏡頭,并且通過對光線的處理使得觀衆忽視了人物的視線,削弱了人物直視鏡頭的凝視感,使得在第一場戲充滿了戲劇舞台的氛圍。
其次,光線是構建人物情緒的關鍵步驟,從開始背光入畫的音和最後兩人緊緊相擁,光線也變得軟了起來,從開始的冷色調的硬光到暖色調的光源也暗示着兩人的關系逐漸升溫。
最後,景别的切換淡化了鏡頭的直視感,并且,随着兩人的對白逐漸進行,景别的切換也随着兩人講述的故事給予觀衆視角上的靠近感,這是導演強調營造生活的氛圍,景别的切換使得增強了電影的真實感。
二、“孤立感”來源于景别的切換
濱口龍介電影裡的大多數角色,都處于某種生命停滞的某種階段,生活的平庸并沒撫平生命中遭遇的創傷引起的痛苦,相反影片事無巨細地展示了這種平庸生活的現代意義。在影片中,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家福在車中跟别人對話,然後畫面切到了遠景中,這使得原本其樂融融的畫面看起來更顯得孤獨了,不同于侯孝賢将人物放在遠景中對話,濱口龍介運用“車”這一形象的隐喻将人物之間的距離封閉在同一個空間裡,之後緊接着的下一個鏡頭将車置于遠景中,這使得距離感更強烈了,于是便産生了“孤立感”。我們通過對白可以遐想車裡發生的情況,可卻沒法接觸到車中的人,這種“孤立感”使得影片的基調更為悲傷。
汽車在路上行駛是時間流逝的意象,通過汽車在馬路上行駛的運動場面增強了畫面的動感,同時在聲音與畫面相的場景中拉遠了觀衆與人物之間的距離,形成疏離感。濱口龍介将時間的流逝隐藏在鏡頭中,從而構建自己的鏡頭美學,使得影片獨具特色。
這類景别的切換在電影中可以看到很多次,重複的鏡頭用不同的場景替換掉,這就是平庸且真實的生活本來的面目。
三、戲劇舞台打破“第四堵牆”
我們知道,戲劇當中有“第四堵牆”的存在,它是虛構的一堵牆,舞台和觀衆是由于“第四堵牆”的存在不能處于表演和現實的兩個時空中。電影中出現兩場戲劇《等待戈多》和《萬尼亞舅舅》,在電影中,我們可以看到兩種表演方式,分别是觀衆和舞台上演員的表演,兩種表演皆處于電影虛構的現實中,濱口龍介用戲劇和現實的生活中串聯起來,使得舞台上的表演與現實的觀衆處于同一時空中,這淡化了電影的邊界,使得整部電影更接近于生活。
戲劇舞台的張力與電影鏡頭構成獨特的美學,在虛構的世界裡展現現實生活的一面,我們在結尾看到的戲劇是基于觀衆的焦點來控制的,最後的戲劇是對生活最極緻的模仿,也是對家福的自我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