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大河劇的問題太多、足夠詬病,以至於沒有多少可憐他的人願意為它正名。
讓它無聲無息,死在路人與觀眾的「不足掛齒」是其最好的德性的下場。由此感懷,編劇古澤良太的罪莫甚焉。
古澤良太的一線編劇成名之路,於我看來,始於《Legal High/勝者即正義》,由這一系列開端堺雅人與新垣結衣步入一線大梁的演員。這部劇當時以不按理出牌、嘴砲狂勝、歪理反轉與迎合年輕人輕佻的樂趣而娛樂性十足。話題卻又能和正義、真相、這個世界扭曲奇葩的各種千人千面鬧成一片。歡樂。奇蹟。
說來諷刺,這部電視劇的原型是大河劇《鎌倉殿的13人》編劇三谷幸喜的《了不起的亡靈》(深津繪裡、西田敏行主演)。這麼巧合。但凡看過這部電影的人,都能意識到《勝者即正義》是一部以《了不起的亡靈》為底本的衍生同人作品。日本是大陸法系,斷然不會有律師在法庭上行使美國判例法唇槍舌劍地交鋒,表演羅馬人的雄辯演說。三谷幸喜開了先例,古澤良太大樹底下好乘涼。
這一詭辯者通過解構對方老實人的傳統價值觀,提供給觀眾從社會秩序中「解放」快感的續作,即是《約會~戀愛到底是什麼?》。這一部的價值觀已經是滑鐵盧的級別了,所有觀眾都一目了然男主高等遊民是配不上兢兢業業恪守社會規範的女主的。編劇於是強行給女主各種奇葩的設定,增加了莫須有的衝突。如果不是因為女主角是杏——在日本演藝圈出名的清爽又看得順眼,德藝雙馨的女演員,換作任何一位路人緣都很差的女主角,基本要聲敗名裂的。
古澤良太的唯一殺器,就是借助多元的世界觀這一政治正確來解構各種正統人物,合理化邊緣人物的存在。他的本職工作就是以「私智」解體「傳統」,是知識分子勤於詭辯的一本道。而後他交得出手的作品如《行騙天下》、《愚人節》、《如月疑雲》、《大欺詐師》等,無一不是靠「小聰明」與「運氣」來取勝,以小博大,以歪門邪道勝康莊大道。他的作品合法化的名義大分隻有「善良」的初心這一點,以此開始、以此結尾,中間不擇手段、不問是非。這倒是三谷幸喜的優點,他師承了去。除此以外,無非是邊緣人鹹魚翻身,正常人充當冤大頭的固定戲碼。
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的集大成者,即是《怎麼辦,家康》。
試問,三谷幸喜會不清楚《勝者即正義》的本來面貌溯源嗎?他看了古澤大河劇的第一集劇本,說了一句「這麽寫真的是非常勇敢的一件事。」潛台詞不言而喻。
歷史到底為他老前輩出了一口惡氣。
古澤良太在解體傳統的德川家康形象,迎合年輕人的(輕佻的)口味這一本道上帶著整個製作團隊走入泥沼。自然,這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問題,整個團隊多少有些集體不正常才能順服地癲狂出這種玩意兒來。三谷幸喜痛恨編劇的無能,即坂口健太郎一出鏡必須以成年人裝嫩成少年郎,但給他的時間線佈局多不了植入一個青少年轉場戲份的地步。古澤良太顯然沒有這個時間餘裕的尷尬,卻依然讓40歲的松本潤去演一隻14歲的小白兔,這就是全員的急智決策有病了。
古澤良太的歷史功底之差,讓人愕然。即使有這塊短闆,他掌握不了歷史主線和大概格局,又已經形成小聰明幹大事業的路徑依賴,對於碎片化的歷史軼聞也飢不擇食地解體到喪心病狂的惡癖程度。這部大河劇如果不是比《麒麟來了》還要更徹底終結他本人和松本潤的職業生涯⋯⋯那前期每一部大河劇毀掉的當年最優秀演員都是不公不義。
三谷幸喜想必靠《鎌倉殿13人》奪得日本奧斯卡榮譽,內心欣慰。一位踩著他的肩膀上台前的優秀編劇提前實現了人生起伏的大和諧。
但他又會沒有知識分子邊緣人解體社會的毛病嗎?《了不起的亡靈》抄手底稿是美國電影《華府風雲》。他在《鎌倉殿13人》中對源義經下手,一樣要給民間神話信仰一記背刺。得意洋洋地宣告,你們寵愛的都是什麼英雄啊?我老人家親手把他的真面目扒皮扒下來給你們看。看看清楚了,就是這種貨色喔~
寫出這種貨色的你們真的有大病,治不好的。
太宰治描寫一個孩子要把他見過的星星給他的姊姊看,姊姊,你看我的眼睛,你也能看到那美麗的星星的。他姊夫說:「你這小鬼腦子是壞忑了吧?」他們就是幹這種勾當的解構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