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寫這些文字的時候,《吾愛》已經拍了一年多了。前幾天在派對上給朋友放,恨不得掐死自己,自戀、磨叽、不知道在幹嘛,一些些很差的詞彙湧進大腦。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拖這麼久,《吾愛》與第一批觀衆見面也已經很久了。這一年,我沒有拍第四部片子,我總覺得自己會做不好,我很想能拍出被别人認同,被自己認可的片子。這好難啊!我會想我故事這麼寫,好無聊啊,這樣得花多少錢啊,我又要去求我的朋友們花時間在我身上。

這一切,我逃了一年多,學校的作業也都是随便拍拍,因為我總覺得沒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一切,準備完成心目中的那個片子。然後我快要畢業了。我還有畢設,和落下的類型片,就要告别我的大學生活了。我不再是那個拍《全家福》開心和朋友一起,在家裡吹着空調,吃着媽媽店裡的好吃的東西,媽媽店也已經關門了;也不再是《起舞》的時候會緊張和恐懼然後開始大口喝酒,到吐到不省人事。我長大了嗎?但我現在連賣開新一步的勇氣都沒有,我太害怕被别人說了。

寫這些文字的時候,《吾愛》在新片場上傳着,好像在倒數着,這一切都會被大家看到。大一的時候跟組,很好的師姐說我,都不怕給别人看片子。我現在确實恐懼了,但想到也沒啥人會看,想到裡面是我的媽媽啊。

可能我這麼久不發出來,是因為我不敢面對,那晚崩潰地大哭,看着媽媽困得不行還在演戲。拍完那個鏡頭我抱着她哭了很久,心疼她,也恨自己差勁。我現在坐在洛杉矶公寓的陽台上,喝着酒,一個人。

這部片,是給我媽媽的,但是我得把第一場戲剪掉,才敢發給她,縱使她知道一切,于是那個“母親特供版”一直在我媽媽的朋友圈置頂。我花了媽媽好多錢,為了所謂我喜歡的電影。但我沒有成為厲害的導演,我甚至連門檻都沒有摸到。秦皇島的海邊,媽媽摸着我的臉,我在斯坦尼康上看着回放,我憋着,到落日後坐在酒店門口的石階上哭得不行。她的眼神,我能看出來她有多愛我,好像二十年來的一切,都濃在那個鏡頭裡了。

媽媽一個人坐火車,從北京到秦皇島,坐到了市區,又打車到了北戴河。她在北京拍完,我崩潰的拍不下去,她回了趟深圳,生了場大病,再來北京。我知道機票很貴,我知道我用了很貴的東西,我看着預算爆了三倍。我好心疼,我說,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個這麼差的導演。

謝謝北京酷兒影展,第二次給我機會,把幼稚的影像給陌生的觀衆,那天我在順義學調色課,趕到法文中心已經快放完了,我沒有和觀衆們一起看。媽媽總說,我身邊有很多貴人幫我。确實是這樣,我不想報名字,不然會出現搜他們名字的時候出現這些文字哈哈哈哈哈!但太多了,每個我由衷敬佩的人,都對我很好,我像是一個乖弟弟一樣,感受着這一切。

很多情緒已經慢慢忘掉了,但還是全是眼淚。現在在ucla的夏校,每天賊累,比藝考還認真。我知道我太喜歡這一切了,我真的,太喜歡了。我會努力變成一個好導演,或者好filmmaker的。

最後,我最親愛的媽媽,我知道你不會看到這篇文字,謝謝你一直在支持我的夢想,謝謝你,不管家裡遇到什麼狀況,我都能知道你對我,有多麼多麼的好。你是我最好的演員,因為你從來沒有在我的片子裡演戲,那都是我們的生活,和你對我的一切。

—————————-

附上一段殺青那天的文字

哈咯大家,時隔半個月《告别吾愛》終于殺青了。今天最後一天,一直在感歎離上一次拍攝已經半個月了,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這半個月無數次看素材,做工作人員表,再到昨天拍剩下的時候,都會一直想起北京那兩天大家對我的幫助。這很奇妙,就是感覺身後有20多個人一直都在幫助我,幫助我完成這一個私人的影像。

我不是一個好的導演,這幾天我總會告訴自己,但吃完藥仔細思考了一下,當時誰和我說,不要焦慮,你身後有那麼多人在幫你。是這樣的。每次寫到這都在思考,我感謝人的順序應該是怎麼樣的,畢竟我這種事兒多的人,好是會很在意自己的番位的哈哈哈哈哈哈。那就按演職人員名單的順序吧。

媽媽就不說了,朋友圈發了八百條了,片場哭了八百次了,再多的情緒現在也用的差不多了。那就先謝謝阿政吧,我這個不遵守時間的人答應了你不熬夜,最後還是幹到淩晨。謝謝你願意幫我演這個角色,謝謝你願意接受劇本裡所有的要求,也謝謝你給了我很多的靈感講這個角色塑造出來。你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喉嚨的震動傳遞到麥裡,念完那一句台詞和一長串獨白,真的真的很喜歡。

蔡心若女士,前幾天思考了一下到底應該給你什麼樣的職務,現在要去和你吃飯了,就是見面的時候絕對不會矯情對你說些什麼話的,趁這點時間趕快寫完。這部片子你真的幫了我太多太多,你也說過很多很多有鼓勵到我的話,我很少因為除了家人的人哭了,但是這半個月無數個瞬間看到一些文字還是會流淚,也會反複跟身邊的人提,說你跟我說了些什麼。我是個很壞的人,嘴很臭,總不務正業。把一些很麻煩的事情都給你做。但是你做得真的很好很好,如果沒有你我可能跳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剛剛忘了啥情緒突然斷掉了,那就這樣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子瑤,那天去懷柔找你去勘景,很快樂,感覺很幸福。北京這兩天,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制片上到底遇到了多少事兒,但我知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可以更好地完成我自己的事。所以真的很感謝,我也看到了你和蔡心若的朋友圈,我知道遇到了很多很多很麻煩的事,謝謝你。包括之後各種亂七八糟的屁事,就是我無數次說,有信任的人在身邊包圍我的感覺真的好好好好,真的我可以大膽做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

辜老師,這幾天真的辛苦了,連軸幹了幾天,接下來還要連軸幹,先希望我去上海的時候還能遇到你哈哈哈哈,你懂這句祝福的。今天我總調侃,說你越來越懂我,不是指郭敬明的那種。。。。就其實攝影能知道我的想法,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幸福。雖然你總罵我,我也确實做錯了很多不好的事兒,但你還是我每個鏡頭你都在我身邊,就是很放心,也确實都是我想要的感覺,甚至更好。就像你說,這幾天我想玩的都玩到了,如影2,4d,庫克,斯坦尼康,真的真的很好。可能這部片之後小胡真的會長大吧,希望我能變好。

老朱,謝謝你的救急,那兩天你臨時被我叫來,如果紀錄片沒有你,我真的做不到。家裡那天,我趴着你腿上,你揉了揉我頭,我就開始哭,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但是還是像以前是你學生一樣。也終于這一天,你在特别鳴謝的第一行到了工作人員表上,謝謝你的兩天,真的,很踏實,很放心,很幸福。

昊,你做的飯真的很好吃,現在吃得有點太撐了,很痛苦。前幾天你說了說要離開北京,讓我們今天無論如何要拍張殺青照,說你在《告别吾愛》告别吾愛。其實真的特别難過,就是那種,很難說,雖然我無數次跟自己說,想見的人随時都會見。但真的下次再在北京拍片子,我是一個全新的人,你也會和現在的你完全不一樣。這種感覺會很奇妙,但是也會很難過,感覺現階段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結束了,草,真幾把想哭。

昀烨,當時黃天樂給我們放你們的片子,我覺得挺有趣的,之後他說啥你都有在做筆記,我真的覺得很厲害,你比我努力太多太多。場記真的很辛苦,我不是一個好師哥的形象(雖然師哥什麼的稱謂很傻逼),一切都亂糟糟的。第一天後你和我說,你有被感動,給我發了片場的視頻,我到現在還是不敢點開,但是你的情緒真的給了我很大的鼓勵,我覺得我做的一切是有人懂得的,真的這種感覺就是,很幸福。

大哥,雖然真的很好笑,每次回宿舍看到你都是一副被折磨瘋了的樣子。我今天和辜宇鵬說,他和你在一起,可以懂得95%的胡楷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那兩天我是罪人,下次有機會給你當狗。你真的很厲害,就是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和你合作,就是很放心很放心很放心。我們認識兩年了,你真的很懂我,真的知道我想要什麼,知道我在意什麼。辛苦了,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很感謝你很感謝你。

家俊,記得當時我問蔡颀,有沒有認識靠譜的焦點,因為真的很難,真的很趕,鏡頭各種亂飛。你真的做得很好很好,非常厲害,就是我最想要的完美的焦點。那幾天真的很累,我們也沒有聊很多天,但是就是那種絕對靠譜的感覺超級棒!

火,怎麼樣這次位置靠前嗎,完全沒有私心。雖然你總是罵我,現在還在我身邊,我屬實寫不出一丁點矯情的話。但是就是,其實想想自己還是蠻過分的,找補的話,就是一直把你當成一個永遠願意随時幫我的人。前些天你說,看到我們的組你自己是一點都不想開組。我當時愣住了,就是,感覺自己沒有做好,害。但還是會期待你拍片子的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可能我長大了,昊也長大了,可能我們真的可以做好很多很多事情吧!

從流,你真的真的很可愛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就是每次見到你都會很快樂。起舞的一年後又在片場見到你,這種感覺真的很幸福。就是那種,一直有一個人會願意幫我,這是一種很重要很重要的感覺。你真的很認真,就是一直在努力做到我想要的感覺,真的很感謝很感謝很感謝你。

亦揚,其實認識你真的沒有特别久,甚至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都沒有怎麼和你講話。但最近總是抓你進組,其實真的很愧疚,就是我好像沒有帶給你些什麼,卻讓你花了很多很多時間和精力在我的身上,這真的是很大的饋贈。很高興能遇見你,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湯哥,真的…真的辛苦你了,我的組亂七八糟的,真的給美術的壓力很大,用着你朋友的家,搞得一團亂,但是你都幫我解決了,真的真的很辛苦,我媽總說那個小男孩真的好能幹。真的很對不起,希望沒有給你添特别多的麻煩。那天在咖啡店,你認真地畫我劇本裡出現的道具,其實那個時候特别感動,就是一種被重視的感覺,真的很感謝有你在。

芃芃,想了想認識你已經快六年了,真的好吓人,時間過得太快了。那個時候從來沒想到我們之後可以一起幹事兒,結果從《全家福》到《吾愛》你一直都在。我媽這幾天老提你,誇你化的妝很服帖,特别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真的你是一個及其優秀的人物美術,服裝上也一直在幫我。我一直很相信你的審美,一如既往。也很抱歉啦,在你課程壓力最大的前後來找你跟組,謝謝你能來,真的真的很開心。

雨澤,大一的時候認識的你,其實我倆話一直不是很多,但在我這裡你就是一個最靠譜的錄音。就是我如果可以我很願意将聲音的所有都交給你,就是一種和我對梓桐的無條件的信任。就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是很奇妙。謝謝你能畫兩天的時間在我的身上,真的,很感謝。

遠卓,真的一想到你就很想要,就真的莫名其妙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高興能認識你,就是真的奇妙的緣分吧哈哈哈哈哈。謝謝你能來,也希望過陣子聲音後期你不要把我殺了。還記得那天“416”出問題,打電話給你,你比我還崩潰,真的笑得有點想死。不多說了,先折磨完你再好好感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哥,認識你好久了,也終于有機會可以一起合作。你背斯的時候真的很累,謝謝你能陪我玩,也謝謝你為了不出意外花了很多時間測試設備。就是真的在技術上,真的真的很厲害。真的辛苦了,這個死沉死沉的機器在身上幾個小時,謝謝你願意來秦皇島,幫助我實現一個小小的夢想。

陳老師,謝謝你的設備,我親愛的閱流專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總聽辜老師提到你,總算見到後,沒想到我倆見最多面的時候是在組裡。先狠狠磕頭,我作為一個臭小孩學生搞得亂七八糟的組,希望沒有給你帶來很多的麻煩!!!

打字打得我手疼,媽的,沒想到可以寫這麼多。很期待《告别吾愛》可以快點出來,我無數次說,這部片子是我最重要的片子,一個戀母的故事,一個關于我愛的男人,我的母親和我的故事。我最近總看素材,其實真的挺好的,就是,真的很喜歡。再次感謝大家對我的幫助,真的很幸運能遇到你們,能被一群人幫着實現自己的夢想,這真的超級幸福。感覺幸福在這些文字中出現了好多好多次,但确實如此,真的很愛你們,很愛很愛。小胡在這裡賽博鞠躬一下,辛苦大家了,希望這個片子會好。

——一個沒有殺青照和殺青飯的劇組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