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三個身份所帶來的三個靈魂狀态,一個是科學家探索欲望,一個是男人對于愛情和婚姻的羁絆,一個是身在政治中對于名聲的掙紮。片頭青蘋果可以隐喻有毒的智慧。他是一個曆史中很有争議的人物,将人類世界永久性置于核威脅之中,離人類的滅絕近了一大步。
影片對于人物刻畫還是比較立體的,理論學家的預測能力與沖動的個性相結合,對名譽更為看重。借他個人傳記也介紹了時代的産物,麥哈頓計劃。
奧本海默與核武器的故事,引發了我三層思考:
一是對于核武器的思考,人類在戰争中不斷發展武器的破壞力,從殺傷單人的冷兵器,到殺傷一片人的火器,再到近代各類槍炮、軍艦、軍機等等,不斷提高殺人效率,到上個世紀發展出大規模殺傷武器,而奧本海默的原子彈就是第一款大規模殺傷武器,這款武器是人類曆史一個裡程碑。對于核武器,除了其破壞力之外,更重要的是其震懾力。自古以來,戰役戰争的勝負往往不是取決于軍隊戰損情況,而是取決于軍隊戰鬥意志的毀滅,黃帝的戰鼓,軍隊統帥的死亡,鋪天蓋地的大火或大水,一幫不要命死士猙獰的臉,騎兵沖鋒帶來的震顫,炮彈爆炸與四濺的碎肉,坦克的轟鳴碾壓,等等,都會摧毀敵軍戰鬥意志。所以說,武器或軍隊力量帶來的恐懼才是對戰争最有效的封印。而且,原子彈等大規模殺傷武器,無法分清軍隊和平民,無差别的攻擊也具有很高的争議性。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既然誕生于世,必然會發生使用其的戰争,因為人類總會忘記恐懼,封印總會被人類的瘋狂和沖動所打開,總有一天會面對此類武器帶來的毀滅,或遠或近罷了。我不是對于和平的悲觀主義者,而是曆史唯物主義者。當核彈應用後,如果文明複蘇速度遠超預期以後,那核戰争或者其他大規模殺傷戰争會成為常态化的人類戰争,直至再次出現另一款産生廣泛性恐懼的武器,或者人類文明被徹底毀滅。實際上,除了核武器這種宏觀物理破壞,還有微觀維度的基因武器、病菌武器,虛拟維度的人工智能等等,都極具殺傷力。特别是如果隻是一方擁有而其他方沒有時,或武器隻對敵人有效時,恐懼會瞬間被瘋狂征服。一個國家,國家的領導層,國内的民衆,都被瘋狂所傳染,毀滅于是到來。總之,人類必然會有瘋狂壓倒恐懼的某一瞬,多少年多少代的冷靜也抵不過那一瞬的瘋狂。
二是對于戰争的思考,戰争是快速解構過程,解構對象就是建構速度過低的文明形态。人類的存續,個體的存續,乃至萬物,都是由生至滅的過程,這個過程是客觀的。中國古人哲學很早以前就從中悟出了一個道理:反者道之動。印度教中的濕婆神也是破壞神,而破壞也代表着新生,宏大的視角來看是這樣的。雖說沒有解構就不會有建構,但對于微觀的人類個體和家庭來講,這個過程過于慘烈。國家政權是文明建構的載體,文明需要思想智慧的聚合,在聚合過程中産生突變性的創新,以推動文明的演進,但國家随着人口增加,族群、利益團體、意識團體的分裂概率會加大,穩定關系的平衡很容易打破,此時在關系架構更叠過程中,因為某些政治人物要求快速變化的欲求,就會以戰争形态來實現原政治關系架構的解構。國際社會也是一樣的道理,人類社會中要求關系結構變化的欲求超過臨界态以後,必然會面對重構,而重構過程中某些人希望快速解構時,戰争就變成最大可能。戰争是冷酷的,對于普通人來說,而對于人類文明進程來說,不斷重構的過程一直都是冷酷的,情感因素隻存在于人類社會的微觀層面。政治家,必然比普通人冷酷,而哲學家或許更為冷酷,因為他們的思維更加宏觀和系統化。在此理解中國古代哲學家老子的思想: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随,恒也。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我體會到,對于人類文明來說,個人的“無為”可能更能實現順其自然地演進,當然對于國家政權來說這種觀點是及其負面的,而國家政權等隻是文明中其中一段,這每段的更叠,畢竟是很難讓舊一段的群體釋懷的。微觀人往往沒有老子那種智慧,就像《三體》中的程心、《進擊的巨人》中的艾倫,忠實于較為微觀的情感立場,認知包線不足的個體一旦匹配了超越其控制的力量或決策權,那必然形成爆炸式的變局,牽連衆多無辜的生命。一位智者也許在很多人眼裡什麼都沒做,但也許在他超常的預觀能力下,他知道為與不為的結局,最終選擇的不作為,所以說,智者外在的不作為不代表内心世界的無知。
三是對于個人成功的思考,在奧本海默的人生中,人們對他有過高光評價,也有不公貶評,而曆史中評價不斷變化。他成功地完成開發核武器的使命,戰争加快結束,核武威懾在幾十年内避免軍事集團間、大國間的大規模戰争,這些都是截至目前的史實。對于他個人來說,他也成功地在曆史中印刻住他的存在性。我覺得他是成功的。他或許有過自責,但從宏觀曆史來看,總會有人将人類曆史向消亡的結局再進一步,有沒有他和他研發出的原子彈,都不會改變人類發展的大進程,或早或晚、或快或慢、或其或他而已。由此想到我們每個普通人,相比之下我們的人生對世界改變或人類發展幾乎忽略不計,但我們依然會有我們的成就、我們的成功、我們的自我陶醉、自我欣賞,我們的自我會有意無意地朝着此類感覺而甘願消耗生命力,通過努力從事各類事和留下各種作品,塑造着形象,诠釋着自我,延長着最終注定消失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