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Farewell My Concubine)：虞姬虞姬奈若何
文：火神紀
有人說，《霸王别姬》裡的程蝶衣是張國榮和陳凱歌相遇；時間，地點，人物，劇情都到位的一部沒有辦法再重現的經典。
這一說法我不置可否。
然而我倒覺得，除了張國榮，也許沒有人可以把虞姬演得如此到位了。
“風華絕代”。劇中的袁四爺送給程蝶衣的條幅真有些名副其實的味道。也許，風華絕代說的不隻是虞姬，不隻是程蝶衣，更說的是張國榮。
劇中也有幾句話也是很能說明這個概念的，比如戲園老闆說的，“人戲不分，雌雄同體”；或者所謂的梨園大拿袁四爺看完程蝶衣和段小樓的《霸王别姬》之後說：“有那麼一二刻，袁某也恍惚起來，疑為虞姬轉世再現了”。
張國榮永遠是一個凄美，讓人驚豔的符号。當然，我這樣說，會有人說我是張國榮的忠實擁護者，我也并不否認。
這部電影，在某種成程度上是成就了張國榮總在臆想的卻沒有真正表露出來的東西。所以，我喜歡這部電影。
這部電影裡也許段小樓可以換角，關師傅可以換角，豔紅和菊仙可以換角。也許，這部電影的魅力依舊。可是，如果程蝶衣換角的話，這部電影也許就沒有這樣成功了。
我說這部電影成功，是因為程蝶衣，或者因為張國榮。
張國榮的性取向似乎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了，而隻有像張國榮這樣敢于在公衆面前承認自己性取向的人，才能把這部電影演得如此出神入化。
在我們現在的這個電影圈子裡，同性戀題材永遠是一個敏感的東西。而張國榮承認過自己喜歡男人，這樣演起程蝶衣也許就少去了那些扭扭捏捏的不自然了。隻是不知道演段小樓的張豐毅會不會有些擔憂。
這是一部把同性戀拍得很晦澀的電影，也是一部把同性戀拍得很唯美的電影。沒有人可以把程蝶衣的角色演得如此自然而不惹人嫌的，除了張國榮。
張國榮在這部電影裡演活了兩個角色，一個是程蝶衣，一個是虞姬。
電影裡有戲，戲裡有電影。
無疑，關師傅講《霸王别姬》這部戲的時候，在小豆子的心裡埋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從一而終”這個概念始終貫穿在程蝶衣這個角色裡。
所以，作為小豆子他迷戀小石頭，作為程蝶衣他迷戀段小樓；作為虞姬，他就隻能迷戀楚霸王了。
因為小時候，關師傅對他說過，《霸王别姬》這部戲裡有唱戲和做人的道理，人得自個成全自個，不管唱戲還是做人，都要從一而終。
所以，當段小樓救了菊仙之後，他跟段小樓說，師哥，就讓我跟你好好唱一輩子戲，不好嗎？在程蝶衣的理解裡，“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這是為片頭的那場《霸王别姬》裡程蝶衣的自殺埋下深厚的悲劇情緒。段小樓的話很有哲理：蝶衣，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唱戲得瘋魔，不假；可要是活着也瘋魔，在這人世上，在這凡人堆裡，咱們可怎麼活喲。
程蝶衣是不會認同這一套的。所以，最終他在經曆了風風雪雪之後，在和他的楚霸王唱最後一場《霸王别姬》的時候，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他當真把劍往脖子上一抹，徹底地完成了他的從一而終的那種人生觀。
張國榮有演女子的天分，比如段小樓給他介紹菊仙的時候，他那冷漠的表情和聲調，轉身，甩門這一系列，跟一個吃醋的女子沒什麼兩樣。
在所有人都喊好的時候，程蝶衣再開門，冷嘲熱諷，标準一失意的女子瘋狂的無奈；他喊着師哥别走的時候，更充滿了一個悲涼的女子最無力的呐喊時那種悲痛。
正如段小樓說，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
當《霸王别姬》的戲在生活裡重演的時候，程蝶衣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片子裡最後的那個結局，戲，生活，程蝶衣，虞姬，隻能自殺罷了。
段小樓娶菊仙的時候，程蝶衣在袁四爺那裡為了小時候說要送給段小樓的那把寶劍，被袁四爺抱在懷裡的時候，落淚，有點自暴自棄，有點不甘。
袁四爺說，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此境非你莫屬；此貌，非你莫有。
這時候的張國榮似乎徹底融入的虞姬，或者程蝶衣。悲怆，無奈，傷心，百感交集的都集中在臉上那個被淚水融化的了蒼白的妝上了。
敢愛敢恨。所以，在此之後，他對段小樓說，從此，你唱你的，我唱我的。
藝術堅持。所以，在所有人都說，新時代的勞動人民上了台也是好戲。他堅持依舊自己的觀點。
他對四兒，這個他在大街上撿回來養大并栽培成材末了卻反咬一口的人，他有着一種超越了師徒的情感，甚至可以說，這會不會更像一種母愛呢，然後，恨鐵不成鋼的悲憤。
這個角色是非常飽滿的。
大時代裡扭曲的人格，風風雨雨都經曆過了之後。老去了。
正如楚霸王最後的結局。
英雄一世，臨了頭，隻剩下一匹馬和一個女人。霸王讓烏骓馬逃命，烏骓馬不去；讓虞姬走人，虞姬不肯。那虞姬最後一次為霸王斟酒，最後一次為霸王舞劍，而後，拔劍自刎。
背景聲音是一個女人的慘叫；鼓聲和馬匹奔跑的戰戮之聲。
小豆子跪在地上，自已括自己的臉，臉上流着手上的鮮血。
程蝶衣最終也死了，死在大時代之後，自己手上的劍下。除此一途别無他法，因為，作為虞姬如何可以看着霸王老去，如何可以看着自己年華逝去。
所以，程蝶衣死了的時候，其實很美。我想。
有人說，看了這部電影，第一次感覺男人也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我無言。這個結局其實也是最好的結局了。縱然有些讓人感覺悲恸。
PS:看這部電影很多次了，終于寫了第一篇文字，感覺依舊不好。輕歎。很多話想說，可是，不知道如何表述。很多感覺想表達，可是，表達不出來。罷了。近來寫字不在狀态。
2006-1-24 乙酉年十二月廿五
附注：電影資料。
■片名：《霸王别姬》
■譯名：《Farewell My Concubine》
■導演：陳凱歌
■原著：李碧華
■編劇：李碧華/蘆葦
■主演：張國榮/張豐毅/鞏俐
■類型：愛情/劇情/音樂
■片長：171 min
■産地：中國/香港
■語言：漢語普通話
■色彩：彩色
■分級：USA:R
■幅面：35毫米遮幅寬銀幕系統
■混音：Dolby
■攝影機：Arriflex 535
■膠片長度：4308 m(Sweden)
■攝制格式：35 mm
■洗印格式：35 mm
■制作公司：北京電影制片廠
■發行公司：人造眼
■首映日期：1993年1月1日(香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