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能像馬達那樣來找我嗎?但是,為什麼這條蘇州河像毒蛇一樣纏住了我的記憶,讓我日夜感受它痛徹心扉的傷痕呢,為什麼那些經過的灰塵像霧一樣蒙在它日益蒼老的面容上,讓我編造出這樣一個美麗的童話呢。

“會一直找到死嗎?”“會啊。”

“你撒謊。”

美美說的對啊。他是撒謊的,沒有人會像馬達一直找一直找,像這樣的事情,隻有愛情故事裡才會有。

但是天真的美美還是不辭而别,

她相信了

她在等待攝影師像馬達一樣找牡丹。

“你會像馬達一樣去找我麼?”

“會。”

“會一直找下去麼?”

“會。”

“你撒謊。”

攝影師說

“可是我甯願一個人閉上眼睛

等待下一次的愛情”

馬達是一個證道者,而攝影師“我”則是一個證僞者。既有無盡的希望,又隐藏着深深的絕望。

Part2:

很多人說這個電影矯揉造作,但是這不就是愛情的本質嗎? 這種掙紮的、琢磨不透的、隐忍的、克制的、愚蠢的、荒誕的、痛苦的、快樂的各種情感糅合在一起,你沒有辦法找到那個詞語來形容,所以婁烨用這種方式表現出來了,朦胧的大霧,支離破碎的房子,鏽迹斑斑的船隻,土黃色的河流,斑駁的牆體,高高的煙囪配合嘈雜的底噪。

《蘇州河》中愛情既是深情又是虛幻的,像大霧一樣包裹着我的感官,他刻意模糊了真實與虛假的界限,愛裡往往有這樣的悖論:我們渴望清晰,但又害怕清晰,因為清晰的愛會帶來更多的風險和傷害。

愛情不是邏輯推導的結果,而是一種既清晰又迷亂的狀态。像鏡頭裡搖晃的畫面、斑駁的牆體,它們時刻提醒我們,這種愛充滿着不可控的、不完美的現實。我在他搖搖晃晃瘋狂失焦跳切的鏡頭裡看見了自己,看見了這種讓人眩暈的感情。還“看見了一條美人魚,她坐在泥濘的河岸上,梳理着自己金黃的頭發,别信我,我在撒謊。”

婁烨片裡的美人魚既是一個人造的童話角色,也是對愛情純粹與虛幻的隐喻。人們在愛中講述的故事、描繪的未來,很多時候都帶着一點“撒謊”的成分。愛裡有希望的構建,也有失望的掩飾。美人魚的形象象征着愛情裡那個不真實卻美好的理想——我們知道它可能不存在,但依然願意去追逐。而美美選擇等待,或許是她願意相信這個理想的愛情,她的天真是對愛情最大的敬意。她的離開帶着某種犧牲,像是在回應觀衆:即便現實中沒人會“找到死”,愛情的美好仍值得一試。

“兩個從不相識的人坐在一起。然後呢?然後,當然是愛情了”。那種肆意生長無法控制的甚至有些畸形的愛情。愛得那麼用力,那麼受傷,明明是那麼蓬勃的愛意卻又是那麼無力。是你以為的不在意,實際上是可以為你獻出生命的癫狂。“愛隻是愛,偉大的愛情到頭來也隻是愛”。我喜歡那些把愛看得很崇高很重要的人,這樣的命題值得人用一生去經曆去探索去理解。我怕牡丹和馬達被貼上戀愛腦的标簽了,不要這樣,輕視“愛”的人本身就是不懂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