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n on》是講述一個國家代表隊的短跑選手,從事業巅峰跌落谷底後,如何轉換跑道成為體育經紀人的過程。就像電影《Jerry Maguire》Tom Cruise所飾演的體育經紀人般,如出一轍。
提到這部電影,不免會想起片中的一幕,當男主角Jerry尚在滔滔不絕傾訴情意、試圖挽回婚姻之時,女主角Dorothy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隻憑簡單的一句—You had me at Hello—簡單卻深情,道盡了愛情中最無法理喻的樣貌。
除了日久生情,「一見鐘情」是影劇裡所描述的愛情中最常被探讨的主題。你能想像陌生男女初相識時,可能隻是一面之緣、一個擦肩、一抹微笑,或是僅僅一句簡單的招呼,對方便入了你的眼,從此上了你的心?或許,理智上你不會為了一個短暫的相遇而駐足歎息,那麼,如果再加上連續幾次的不期而遇,你會相信命運嗎?
當然,你也可以像此劇的女主角說得那樣直率:「隻要對方長得帥,我就信。」
短跑是十秒就能決定勝負的世界,那麼,将某人由腦海裡的影像移入心中存放有沒有具體時間呢?
也許是職業使然,除了第四次沒有預期的照會,奇善謙對吳美珠之所以會留下深刻的印象都是因為跟跑步有關。偶然間注意到她松掉的鞋帶,突然間朝他背後撞來卻執意将他當擋箭牌的身影;然而,真正鎖住他視線的,卻是那道拼命向前奔跑、如風呼嘯而過的耀眼。
身為短跑選手,隻能拼命往前沖的奇善謙;以電影翻譯謀生,需要不斷倒帶反覆推敲台詞的吳美珠。看似朝着相反的方向,卻又像互相奔向對方,于是在中途相遇了、相識了,也相知了。
——奇善謙的人生裡好像隻缺了他自己,而我的人生隻有我自己。——他好似被獨自丢棄在跑道上,又好似擁有了整個跑道。即使沒有奔跑,也彷佛正在狂奔。——你真個怪人,為什麼你的擔憂裡唯獨沒有你自己?你知道你像什麼嗎?對痛苦習以為常的人。你會不停忍耐痛苦直到習慣它為止,所以你根本沒察覺那就是痛苦。——為什麼不把失敗認定為過程呢?失敗也應當被認定為奔向完成的過程啊。
奔向愛情的過程其實是一種想要瞭解一個人也同時渴望被瞭解的過程。
吳美珠對奇善謙之所以沒有止于一開始對皮相的欣賞,是因為越瞭解他就越覺得他可憐,因為可憐他的處境而延生出太多的在意。
而男女之間,「可憐」向來又很容易成為愛情的催化劑,樸道京覺得吳海英可憐,半推半就去配合她無厘頭的要求(注1);樸東勳覺得李至安可憐,不自覺地對她多了一份關注(注2)。而吳美珠覺得奇善謙可憐,總是比起當事者還要義憤填膺,比起自己的狼狽更在意對方的情緒反應。
「隻是想從不可回收的垃圾堆裡,把你拉出來,放到可回收垃圾堆裡。」
盡管吳美珠對「妳是不是喜歡我?」的疑問這麼回覆,其實,奇善謙的感知無誤,誰又會浪費寶貴的時間在無謂的人身上做垃圾分類?
「可憐的話,那就完了。」代表兼室友的話更是一槌定音。
相對于吳美珠「奔向愛情」的有迹可尋,奇善謙對吳美珠的情感曲線則是多了一股耐人尋味。
習慣孤獨的奇善謙其實不是那麼容易靠近,溫吞又坦蕩的個性,有人說他無趣,有人說他晦氣,也有人說他容易讓人心生焦慮,探不着底又摸不清頭緒。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與人交心,總是彬彬有禮隔個距離,就像天生有個玻璃防護罩護體,卻也讓人攻不進他的心。
而吳美珠則成了一個特别的存在,滲透似的由外而内,無聲無息,當他發現時,他已經到了需要找個藉口來留住她的程度,以他不自覺的速度。
或許,是從她總能無礙接住他的直白開始。
或許,是從習慣與她一來一往的對話開始。
或許,是從習慣把日常唠叨當成擔心開始。
或許,是從第一次向人吐露他為什麼喜歡跑步開始。
或許,早從她似真似假地說「繼續心動下去,我可能會闖禍」,心就早已陷落。
他隻是沒說,但心知肚明。
當後輩勸他多與人分享心事,喜歡的、讨厭的……才能變得風趣一點。
「這一方面,我似乎已經在做了。」他應答的雲淡風清。
當吳美珠醉後呓語:「拜托你,喜歡我吧……」
「這件事,我已經在做了。」他告白的理所當然。
或許,就像電影字幕滾動到最後才會出現的名字,她,也是在他孤寂的人生中,那個等到最後終于出現的人。
????【後記】
直球式的對白
一開始深受這劇的吸引是因為不落俗套的對白,不管是男女主角還是配角,一來一往的對話,幹淨俐落卻饒富興味。例如:
「看來妳很喜歡口譯呀,都到了社會服務的程度。 」
「一般犯錯的時候要做的,叫做社會服務。」「繼續心動下去,我可能會闖禍。」
「妳剛才提到的闖禍,可以讓我來嗎?」「在這世上,我真的最讨厭受到同情了,我連同情的權利都要拿錢買嗎?」
「那麼你呢?同情奇善謙的權利也是付費結算的嗎?」「人打了就是打了 。」
「錢收了就是收了。」「天天跑步,你是怎麼做到的?難不成是人設,你不是隐退了嗎?」
「每天坐着,妳是怎麼做到的?白天我們到底是怎麼見到面的?」「今天第一次跑步,感受如何?」
「放棄賽跑後,感受如何?」
是不是很有既視感?原來此劇是金編的助理編劇樸詩賢首部出道之作,曾參與過《太陽的後裔》《陽光先生》編寫的她,在很多對白都善用對仗式的語句來呈現語言的趣味與前呼後應。還記得《太陽的後裔》中最有名的對白吧?
「醫生應該沒有男朋友吧?因為很忙。」
「軍人應該沒有女朋友吧?因為很苦。」耐人尋味的人設
除了令人眼睛為之一亮對白,此劇的人物設定也多所巧妙。任時完所演繹的奇善謙之所以讓我越看越看出興味,完全是因為他在劇中呈現出的氣質,那種無法一語道盡的微妙沖突。外表看似不谙世事的呆萌,其實對周遭卻瞭然于心,他隻是放棄抗争,就像他對自己的人生被動地一再妥協。像隻悶燒鍋,所有的情緒都不顯于外的在内心悶着、燒着,直到達到了沸點,壓力閥才會突然爆開。
例如,他對绯聞的不耐,在有口難辯之下,直接藉着酒力來場以「吻」明證。(到底是誰教他要堵住别人的嘴就先堵住身邊人的嘴啦?????強烈建議吳美珠三不五時就灌醉他,美男醉酒的笑容太令人迷惑了????。)
再來,就是國家隊中的霸淩事件到自動隐退的決定,沒有人想到他會「以暴制暴」來解決,因為熟知隊中的陳規陋習與管理階層的虛與委蛇,愛惜後輩之心讓他決定宣布隐退也要抗議體制的荒謬。難怪吳美珠要為他抱屈: 「對别人的事情比自己的事情都上心,卻對自己的事情毫不在意。」
其實吳美珠還不知道,能上他心的人,他才會在意;否則,就算對眼再多次,還是會被他當成空氣。
穿插的電影元素
另外,女主角的職業設定是電影翻譯員,自然而然在劇中穿插着許多經典電影元素,例如一開始提到的電影《Jerry Maguire》中令人莞爾的一幕——Show me the money. 想必後面也會對同樣是「運動經紀人」這角色的轉變多所著墨吧。
還有,那句給了吳美珠莫大安慰的台詞,則是出自《Batman Begins》的經典佳句,也讓她自此決定成為兩種語言之間的橋梁。
"Why do we fall? So we can learn to pick ourselves up."
(我們摔倒,是為了學會站起來。)——Bruce Wayne《Batman Begins》
其他像是《E.T.》的著名「心電感應」、任時完參演的電影《不汗黨》片中的台詞、《2001太空漫遊》中令人印象深刻的配樂與「扔骨頭」剪輯橋段……等不勝枚舉,等待着觀衆的慧眼。
甚至,連預告片也重新演繹經典老片《Casablanca》中的著名台詞 ——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為你的眼眸幹杯)
最後我要提的是,劇中對于「電影翻譯員」這工作型态的闡述也是一大看點,「閉關」時日夜颠倒的作息、訂定日程進度并自律地按表操課、對白必須根據角色心境的變化而有不同時期的語氣差異、台詞需要符合時間軸而有所增舍、字字句句反覆推敲到臻于完美……等。
到底為什麼會想要成為電影翻譯員呢?
吳美珠眼中閃着光芒,這麼回答:
「總覺得自己成了富翁,我把一個世界從頭到尾瞭解一遍後,再把它告訴全世界的感覺,彷佛有滿滿的收獲,彷佛自己擁有了很多東西,就像成了富翁一樣。」
相信本身從事翻譯或對翻譯工作有興趣的人都會心中一暖而有所共鳴吧~
誠摯地将這劇推薦給您,在這個冬天裡燃起一簇溫暖的作品。
注1:《又,吳海英》
注2:《我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