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Power

“Her charisma is overpowering, her power unchecked and her confidence absolute” (Scott 2022).

Tár is a story of losing power. 電影開篇時,Lydia處於權力的最鼎盛時期。她對音樂有著專斷的掌控能力,她象徵著業界的權威,一言一行便能否決或成就樂手的職業生涯,她巧妙在家庭、事業與社交中周轉,她顯然擁有足夠的性魅力;她聲稱她掌控時間,但上述的一切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Cate在採訪中提到,Lydia所面臨的是衰老的困境——衰老使人失去對生命的掌控力。因此,她需要更多的權力來維持她對自我能力、魅力以及身份的認知。她和Francesca, Kristia以及Olga之間模淩兩可的性關係都可以被理解為是regain power/subjectivity的方式,通過引誘年輕的學生、下屬來確認自己生命的鮮活以及仍然擁有主導自身與ta人命運的能力。而趕走Sebastian,頂走首席大提的獨奏機會(講真Seriously,沒有tenure的新人獨奏Elgar?),在茱莉亞痛罵學生,更是延伸到工作中的對權力的鞏固與擴張。她的霸道與冷漠使其生涯遭到了反噬:任人唯親,以權謀私,abusive,以及性侵的控訴將她推倒了偏執的邊緣,也導緻了她的滑落。而結局在按摩店外的嘔吐彷彿是她第一次赤裸直面權力的醜惡,也是揭露她過往數十年參與權力關係的本質。這也是Lydia人物豐滿的原因,她對於失權這一痛苦又不可避免結局的resistance.

2) Gender

看到影評中最令人憤怒與沮喪的就是說Lydia是“性轉”版男人然後that’s it,或者說男人也能演。Lydia是一位女同性戀這本身就擁有巨大的意義。性別無庸置疑是Tár最關鍵的因素之一,而Tár無庸置疑是一部女性主義電影。Lydia是一個powerful, sophisticated, hyper-masculine的角色,她否認職業天花闆的存在,秉持優績主義的想法認為是才華決定了她的成功,確實很白男美國夢。但因為其男性化或者從事通常與男性相關聯的行為(比如being sexual predetor)而否認這個角色,本身就很二元,並且否認女人作為人主體性的想法。此外,正如在第一點中提到,Lydia在電影開篇處於權力的最頂峰。那麼,她是如何攀爬到權力的頂峰的?在指揮這一個99%男性主導的領域,除了同謀還有什麼能獲得成功的途徑?默克爾和希拉裡會刻意訓練讓語調變得低沉、會刻意穿男性化的服飾來提升權威,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們對權威,或者是強大的女性本身就有巨大的gendered刻闆印象?Lydia與父權制的同謀是否否認了她對於平權運動的貢獻?沒有presence或representation女權能否或該從何推進?我認為引出這些問題才是角色設定的初衷。

3) Classical Music, Civilization and Colonialization

朋友與簡中影評普遍對結尾Lydia“流落”東南亞感到不適,我也對在西方媒體的review中鮮少看見對這一個片段的評價感到驚訝。結局充斥著東方主義的凝視,以及文明vs落後的對立。古典音樂在近些年都被視作是落足於西方中心主義的High Culture,因此古典音樂在非西方的傳播某種程度上也能被視作是一種文化殖民。東方主義中對亞洲的性化在Tár的性別政治中更顯得有趣,失權的男性化的女性來到亞洲是放低身份,因此仍然高於女性化的全體亞洲文化。Lydia某種程度上像是一個傳教士的角色。我也同時在想環境的變化如何隱喻階級,Lydia父母家境並不富裕,去往東南亞是否象徵著階級跨越的不可能性?很難理解導演在這裡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本來還想寫Cancel Culture&Art的,但是太睏了就算了。我個人是很喜歡這部電影的,so many things to unpack,豐富的素材for a rigorous intellectual conversation. 拿來寫論文一定很好玩。很欣賞導演提出問題而非給出答案的態度。雖然可以理解很裝,但是電影大段reference和name dropping深深取悅到了我(大笑)。Cate is just magnificent, 拿小金人也實至名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