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品公号【暗的光】,歡迎大家~
北影節有《816》是我沒想到的,導演是魏德聖,或許這麼說大家不熟悉,我換個說法,他是電影《海角七号》的導演。
魏導和大陸的電影觀衆甚至和電影市場都并不陌生,早在 2008 年的時候,他的《海角七号》就給大家留下來很深的印象,同時也創造了台灣地區的票房高峰。
Question:《816》這部電影的緣起。
導演:這個電影其實是在我意料之外做的一個題材,其實在在大概兩零二一年左右,我們本來有一個大的計劃(三部曲)要制作,可是因為疫情太嚴重,導緻計劃停擺。(因為疫情緣故)我想那陣子全世界都很難過,不隻是我們心情不好而已,我整個狀況很糟糕,已經到接近快想不開的地步,所以那個時候我必須要讓自己的情緒(注意力)稍微轉移一下,不然我會一直朝負面的方向去發展,所以就想到了《816》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其實源自于大概二三十年前我曾經訪問過的一個癌症病患,他跟我講述癌症病房裡面所有的事情,跟他們所要面對的一些困境,他其中有一句話是讓我覺得最感動的:“他在兒童癌症病房裡待了一年多,可是他從沒看過一個不想活的孩子,以及所有孩子都認為自己可以活下來。”
我覺得這句話非常有生命力,所以想說那不然就把這個想法變成一個故事也未嘗不可。說來神奇,那時候我是沮喪的,但我劇本越寫越快樂,然後也會邊寫邊笑邊哭。劇本完成後我好像就好(不悲傷)了,仿佛透過眼淚、透過笑,把自己的悲傷給釋放掉了。也因為這樣,我想到大家其實都面臨一樣的壓力(各種問題/負能量),所以是想說那就把它(電影)做出來,希望這個電影可以通過孩子的童言童語講生命,通過他們展現出來的最強大生命力,以此來釋放大家的負面想法。
Question:導演剛拍完戰争題材,現在又反過來拍了兒童題材,請問導演是如何用創作來消解生活壓力的?
導演:我做這部電影原本隻是講一個故事來釋放我的負能量,但台灣上映後給到我的反饋讓我覺得有“又救了我一次的感覺”,因為我想電影裡面的角色這麼多,觀看者代入的角度也各有不同,所以也想通過這部電影給大家一個反省:“這些最小最弱的生命,他們都這麼用力的在活着,我們是不是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幸運的人?”
Question:這些演員真的都剃光了頭發嗎?源源:我是真的剃光頭的,這是我現在新長出來的頭發。
一開始我是蠻不願意的,因為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理過頭(隻修過劉海),但最後我還是去導演的公司,當然就跟我講了一些故事裡的内容,然後聽得我哭出來了,就是覺得這個故事寫的太好了,我要參與。
然後來到最後就是要到電梯,要走的時候就說你不隻是在拍電影,也是在做有意義的事。我就是想說有意義的事,那我要單一導演,然後決定跟他一起拍。
Question:跟小朋友們一起拍攝,你覺得開心嗎?還是也有點會害怕嗎?
導演:不會,我覺得很開心。可以跟大家一起完成這部有意義的作品,我就覺得很開心,有成就感。
電影開拍前在劇組裡我有約法(三章)過,“不準講髒話”“不許罵助理”“抽煙不可以讓小朋友看到”“看見小朋友時要保持微笑”“時常言語或摸頭鼓勵小朋友”等。
以及這也是我入行30年來第一次拍戲有固定的午睡時間,因為有6個小朋友,任何一個小朋友的精力用完了就拍不成了,所以要引導小朋友們午睡來保持精力充沛。
“導演真是一個特别狡猾的職業”
Question:電影中病床兩側分别是耶稣和地藏王,這是基于現實的考察還是有意安排?
導演:這其實是我自己的了解。在兒癌病房内其實父母是最無力的,在病情上父母什麼都不能做,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陪伴和祈禱。因此在癌症病房裡,父母即使是無神論都會變有神論的,有神論甚至會變多神論。
當下情況就是“我不管你叫我信誰都沒關系,你隻要救我的孩子,我就信你。”那是一個在很無力感狀态下所産生的信仰模式。我的想法是:如果說不同的階層、年齡的人都可以住在一個病房,一家人的狀态都可以從沖突到磨合,到最後的互相扶持,為什麼宗教不可以?所以我也希望宗教可以在這邊有一個和解的過程。
Question:我能感覺到電影裡面有非常多的動物和動物寶寶,以及人和孩子的鏡頭,這樣的鏡頭安排是有什麼想法在裡面嗎?
導演:雖然這部電影有三個生命離開,但同時也有九個生命誕生。所以這部電影應該不是一部講述死亡的電影,而是重生。
我有注意到大家常常在開已逝者的玩笑,有沒有發覺那一刻突然變得很歡樂?覺得他(已逝者)還在,那股勁兒其實一直都在。所以這是我這樣小小的安排,不希望大家隻看到死亡,而是要看到重生的概念。
Question:這部電影充滿了音樂元素,請問在這部分導演是否有巧思呢?
導演:其實我很在意這部片内的每一個音樂,因為我覺得音樂是很重要的煽動觀衆内心的元素。你隻要用心去看一部電影,你就能通過音樂的變化察覺到内容的變化,所以這部電影我跟配樂老師溝通我的想法:歡樂的地方我要像早晨的朝氣,而不是像在夜店的那種歡樂;在悲痛的時候,我希望它是一種熟睡的安靜,是那種搖籃曲的氛圍。所以這部電影裡面所有的音樂都是有活力的,很陽光的。即使是悲傷的地方也像是媽媽抱着孩子在睡覺的感覺。我不喜歡太刻意的用音樂讓大家産生直接的情緒變化。老實說這是一種技巧,讓觀衆在無意間卸下防備的一種技巧,等到畫面進來之後,你已經被我“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