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時候感觸太多了,随便寫一下。
莉拉和萊農因為彼此的天才而相互感到自卑,看似永遠活在對方的陰影之下,但又不得不相互吸引,成為自己追尋的唯一光源。萊農最初因為讀書問題和莉拉分開後,說“她不在的時候,我會用自己代替她”,而後莉拉又堅持萊農必須永遠讀書(其實是自己的未竟之志),都印證了這種排斥而又糾纏的兩面性。從更深層次的性格分析中可以看到,莉拉代表的永遠是自由、抗争、自強、挑戰權威、反抗刻闆印象,而萊農代表的是順從、接納、遵守規則、不斷反思,與其說莉拉和萊農是分别羨慕對方的,不如說她們把不屬于自己的那一半剝離并贈予了對方,以此來作為完整了自己的暗示。當看到朋友與自己不同而内心不是充滿了妒忌或是憤恨的話,應該就是靈魂糾纏最好的表現形式了。
在過去,我曾不止一刻認為我的交際是缺乏的。我并不像很多人一樣有一個要好的發小或青梅竹馬。我有一些朋友,但沒有一個是形影不離的。但同時我又覺得我的人生是幸運的,我有一個不算差的原生家庭,我在合适的時代出生在地球上一個物質還算富足、觀念還算開放的地方。但越來越多的經曆也好,或者是這樣的作品也好,讓我覺得擁有真正互補的靈魂是一件最不可能的事,你要麼隻能貌合神離,要麼必須天各一方。與已經感受到了的這樣強大的誘惑力相比,不得不和自己心中排第二的人在一起,真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
雖然我隻看了第一部,但我覺得這是一部無法被替代的女性作品。其原因并不在于主角是女性,或者是它揭露諷刺了什麼對女性不公的社會現象,而在于它并沒有試圖将一些問題粗暴地歸為男性和女性的矛盾,而這一點在以西方世界價值觀為主導的愈演愈烈的女權運動中顯得無比珍貴。糾其原因,我想是因為劇中這個意大利的微縮社會很像中國(或漢族),社會問題的本質幾乎都是階級問題。這樣的社會更适合橫切,而不是像北美或部分殖民地一樣更适合的豎切——将社會的利益集團劃分為男性與女性、黑人與白人。并不是說以橫切的角度女性問題就不複存在了,事實是無止境的階級鬥争中女性永遠是附屬品,在這樣的社會結構下解放階級才是這個問題最直接的答案。就比如一部分女性為受害者的暴力犯罪,比起歸因于男女社會地位的不同,然後讓絕對無法共情的社會兩極(不論男女)對這個問題争論不休,縮小階級差異、降低整體犯罪率才是最直接的方法。
第一季最後,萊農終于意識到了什麼是庶民,無法突破階級壓力就永遠是庶民。對康米主義所展現出厭惡終究是讓人讨厭的,但你能對此表現出什麼才能不顯得冒犯呢?過去她以為追逐莉拉的腳步就可以逃離街區,然而現實是連莉拉都無力逃離這個街區,然則永遠隻有以附屬品的身份被迫與安東尼奧跳舞。這是規則,那這個規則是男女的規則嗎?隻是這個街區的規則罷了。在最後婚禮上的這個情節安排真的讓我覺得很驚喜,因為可以在這個劇中看到對階級與兩性因果關系的辯證,而不是僅僅局限于男女身份的不同,實屬難得。
從這個角度上補充的話,還可以看到《我的天才女友》并沒有順激進女權之意,把女性所遭遇的困境用作為激化男女矛盾的武器,即使這是最簡單也是最讨喜的做法。以吉耀拉被拉上車或薩拉托雷侵犯婦女為例,可以窺探到作者鮮明的立場:大部分男女問題表面上男性是主犯,但兩性永遠是共犯。不論是男性還是女性,永遠都是以無數個個體組成的整體。人們在看自己性别的時候永遠是個體,但在看對方性别的時候永遠是整體。這也是相互的。我看到有女性抨擊到這一點,但轉而又無所顧忌地用上xdz這種詞,啞口無言。這種荒謬而又極其現實的換位思考無能,也是引發大多數更加荒謬問題的根本原因。
最後,還想問一句,如果對于任何有瑕疵的道德都無法容忍,那豈不是陷入非黑即白的虛無主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