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主义者的廝杀,所有角色都能在生存游戏题材中找到对应模板,如果过去是拋至封闭空间集中、放大表现社会想像力,那今日就是更宽泛的时代心態:所见之处皆不確定,整个社会早就是大逃杀的场所。有趣的是这批大学生正好在第一批决断主义者踏上战场时出生,虽然那並非原作本意。
决断主义者的成长即是一场寻找代父之旅,代父是重叠、透明、可穿透的,给人错觉上的安心与自满,「成为什么」的確定感落实了、超越了作为杀人犯的孩子的伦理。
但代父本身究竟为何?他的行为逻辑,隱性上是见不得有希望的孩子停滯了思考向企业机器与社会齿轮靠拢,显性上是被父权伤害、想要反抗它却只能用与他相同的方式去理解世界。如果將父权替换为西方,回望上世纪將世界捲入战爭洪流的日本:想要兴亚、想要超越西方、想要超克近代,原本拥有引领全球文明自我更新的可能,却最终只能用侵略的方式去理解文明的本质。又或是回到今日之日本,將父权替换为別的什么,甚至单是父权本身,整个社会都亟需解决这个问题:在反抗中被同化的危险。
但那些大喊著「我不会成为你」、最终也確確实实做出决断的男人,是否就真的成功了呢?答案是否定的。影片中大和的对象明明是少男少女,但在暴力的视觉呈现上女性与男性並非被摆在同等位置上——而被误认为女性的一辉,也被塑造成没有自觉性、被迫作选择的决断主义者。而雅也不自觉地开始「变成」与大和一样恐怖、曖昧时,也是用他在路边对女生怪笑,在家中冷淡地揭开母亲过往来呈现;去到他试图杀人,本来是很具批判性的社会观察,却勾结了甚多男性情慾来做文章,最后更是安排女性过来主动勾搭,把自己在社会中的压抑转嫁成对女性的压抑。甚至乎大和的手法,坚持剥掉指甲,都是与女性(母亲)之间的拉扯。
於是在男性自以为是的反抗中,女性被排除在敘事之外。但不要忘记,当年不喜欢雅也母亲的是「母亲」,收养眾多孩子却定下许多严苛规则的也是一位「母亲」,向上也好,向下也罢,女性都自有自己构建的敘事。所以在最后,雅也面对爱人的指甲,產生一丝摇摆,自己费心作出的选择已经开始崩塌,因为他从未全面地认真对待;女性自然就可以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构建属於自己的敘事,然后將男性囊括进来。
决断主义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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