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短片诚如导演阐述的那样不重视叙事,但是它的每一处肌理都充满了情感。

影片之中展示的空间地域,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山东的边陲海滨小城——东营,其位于山东省北部,北临渤海,南接淄博、潍坊、滨州,是黄河诸多入海口之一,1983年正式挂牌建立城市,是共和国最为年轻的孩子,同时也是哺育导演的母亲。

东营似乎生来就充满了牺牲的使命感,除了花园口决堤时的数十年黄泛,千百年中,黄河都从此处流入渤海,黄沙泛起无数次堆叠之中,铸成了东营8243平方千米的身躯,这副身体不能说孱弱贫瘠,但是了无生气,在70年前,只有些微关中流民在此立村居住,因为黄河改道是绝无人性的,喧涌奔腾的黄河能够轻易就冲垮屋瓴祖茔,没有人家能够世代立足于此,但共和国改变了这里的一切,养育出它的肌肉,只为抽取它的黑色血液——石油。

东营胜利油田出产总量约占全国总量的百分之10,探明量与油气产出约是全国第六。我国并不是油产大国,东营燃尽自己得出的这个总量数字,远远不及当下总消耗量的毫厘,但远在60年代,从这里被抽取输送出的一泵泵黑色热血,拯救了独属于共和国的残酷青春。

与此同时,燃尽自己的不只有东营,还有为祖国石油事业来到东营献身的一整代人。随着胜利油田的储量逐步探明,在自动化机械一步步建立起的时刻,这一代人也必将面临着裁量。这片土地数千年来就几乎没有原住民,位置偏远而路径蜿蜒,沼泽滩涂密布。在这里出现的每一位“偷油贼”都几乎必然是外来者,他们之所以能够了解石油器械的运作,知道油气工厂的路线,原因非常简单——他们也曾是为了石油事业走出半生的青年,离开这里,他们没有立身之本,没有其余技能,更没有土地,他们只了解石油,只剩下石油,因此才情愿在下岗后走上盗窃犯罪的绝路。

东营的命运就与这一代人同样悲情,如今的共和国早就强大起来,在高楼林立间挥斥新时代的方遒,不再需要有谁这样残忍地献身了。东营没有过去,同样也不清楚未来,金银滩、马兰、玉门,与东营在同一阶段诞生的弟兄姊妹们还有很多,大多数早已不知去处。

导演作为新一代东营人,对此中故事的了解很多时候只能结束于表达迷惘和许许多多的不可说,表现在形式上就容易走入神秘主义,但全片浏览下来,我以为不可谓不尽心力,也并不犯任何人事物之“大不韪”,还是希望看客们能够多给到青年才俊们一些宽容,实在不希望这样优质充满个性的内容会与东营的命运一样没落,最终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