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大约4400字,虽然和当前主流解析和影评不同,但绝对是最经得起时间检验的真相。
复制机和瞬移机都是不存在的,影片通篇都在告诉大家魔术是障眼法。所以,导演说了“魔术”都是假的,难道还存在超自然的“魔法”这一更强的设定吗?
按照目前主流的理解,“复制机”是特斯拉造“瞬移机”的失败产物。可是好家伙,在人类刚步入电气时代,就发明出来了这种机器,突破质能守恒,太牛了吧?这种“失败的”复制技术不比甲方要求的瞬移技术牛逼多了,这可是颠覆生产力的机器啊!如果复制机存在,特斯拉的团队还会有资金问题吗?特斯拉会在一场大火后丢下这个设备跑路了?大量复制物资不就可以发财吗?甚至只卖帽子也能赚大钱啊。所以诺导会拿这种明显存在大漏洞的设定来拍电影?
如果复制机存在,安吉还会一直好奇波登trick的原理吗?影片里大家只需要相信世界上存在复制魔法好了,那还好奇个锤子,还有必要追至监狱,到死都要获取对方的“秘密”吗?
正是安吉知道压根不存在什么复制/瞬移机,并且被两个断指的波登“瞬移”所迷惑了,所以才对波登的trick执迷不悟。
正是波登知道单人不可能“1秒移动50码”,所以才会好奇安吉的trick除了暗门之外还有什么玄机,并来舞台下一探究竟,正中了安吉下怀。
正是两位天才魔术师都知道根本不存在复制或瞬移的超自然“魔法”,但他们都被对方的舞台效果所迷惑了,并错误地排除了对方利用double(替身)手法的可能性,而自己的魔术本质上还是替身,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执着于对方的trick!这里一直都是魔术师之间trick的比拼,并不是魔法和超自然。人物的好奇心和好胜心是情节的内在驱动力。
影片里的复制画面,都是源自于安吉的日记。例如片中出现的大量被复制的帽子、黑猫,都是波登在狱中看安吉日记的时候自行脑补的。这日记本来就是安吉迷惑波登的,之前波登也用日记欺骗过安吉,不过这次波登肯定安吉已经死了,所以才对日记中内容偏于相信(字迹也是安吉的)。这也是拍电影的优势之一:导演可以把角色口述的、记录的、想象的画面拍下来,给观众制造出真实的感觉,但是这些画面不一定是真的,尤其是当事人存在串供、伪造的动机,就会用超自然现象来掩盖或解读。例如神探夏洛克大电影《可恶的新娘》、唐探网剧《曼陀罗之舞》中的灵异画面,最后都被揭示了是假的。诺兰并没有直接揭示,因为这些画面的布局本就是电影手法。或许诺导也没有想到他的手法迄今为止都如此“成功”,以至于电影通篇都有在强调“不存在真正的魔术,一切都是障眼法”的情况下,还有相当多的“影迷”都以为影片中不仅存在魔术,甚至还存在“魔法”。并且这本日记是波登入狱后,公爵(安吉)托人给他的,目的是为了杀人诛心。安吉是想告诉波登,老子不仅骗过了观众,还骗过了你,你到被绞死都不会知道我为什么可以瞬移。而事实是安吉只不过又把之前被波登捣乱破坏掉了的替身表演重拾起来,又加了闪电特效而已。
再说一下闪电的作用。魔术中,闪电和美女助手的作用一样,是为了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并且模糊掉魔术师从舞台上掉落瞬间的画面,增加神秘感。历史上特斯拉确实亲自表演过在人造闪电中安然无恙,以此破除了爱迪生这个无良资本家对交流电和特斯拉的抹黑。其实特斯拉的这次表演也是一个trick,利用了高频交流电的趋肤效应和法拉第笼的科学原理,这里不再赘述。所以,本片也有诺兰对特斯拉本人致敬的成分。尊重科学本就是诺大导演拍片的一大原则,突破质量守恒的故事只存在于仙侠魔幻片中,诺大导演不会拿这种设定来糊弄观众。然而,事实证明,观众真的被糊弄了十几年(2006-2022)。更加搞笑的是,各平台均有“影迷”对此片中复制机魔法的吐槽,认为诺兰在拍魔幻片糊弄小孩,着实误会诺兰了。这里用影片中台词的变体来讲:如果你认为诺兰在用魔幻现象糊弄小孩,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把自己当作小孩。相反,正是由于复制机根本不存在,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人性和trick的较量,才使得本片有意思。
里面最疯狂的人是安吉,从他对偷拿安吉日记本的寡姐说他“不在乎妻子的复生,只在乎波登魔术的秘密”的时候,他就已经走火入魔了。他对波登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为妻子报复,完全转变成了对魔术事业过度的痴迷和对战胜对手的绝对痴狂,也为他后面不吝杀生(活埋波登“助手”、淹死自己替身)作了铺垫。
安吉临死前所口述的枪杀“复制体”和不断淹死“本体”的画面也是假的,是争强好胜的他临死前故意迷惑波登的,不过面前的波登并不在意了,他是真正爱Sarah、爱小女孩的那个。最后玻璃箱中的安吉“尸体”也是电影手法而已,为了呼应观众脑海中已形成的“魔法”,戛然而止。同理,两个波登是双胞胎的关系也只是安吉临死前的猜测,波登没有就此肯定或否定。两人到底是双胞胎还是无血缘的替身关系,也不重要了。
其实有一个问题是真正值得探讨的:狱中被绞死的波登(性格激进)和最后活下来的波登(性格沉稳),哪个才是小女孩的亲生父亲?较为肯定的是,小女孩的亲生父亲是在剧场和Sarah一见钟情的波登,但未必是最终活下来的波登。有一个残酷的可能是,对Sarah一见钟情并育有一女的波登黑化了,他利欲熏心并出轨了寡姐,并且性格变得古怪分裂。而另一个波登是在后来相处过程中爱上Sarah的,并且也很照顾Sarah的小孩。这里有几点推断理由:
1.狱中的波登对小女孩的牵挂怜爱,以及最后在自己最宝贵的秘密和小女孩今后安稳保障的取舍中,都表现出了一个亲生父亲的担当;
2.狱中的波登问小女孩给洋娃娃取什么名字,女孩说叫Sarah的时候,他的反应能看出犹豫和愧疚;
3.狱中的波登知道另一个波登也喜欢Sarah,即,激进波登从Sarah出轨寡姐、沉稳波登只喜欢Sarah,这是他两个之间的默契,但是激进波登把Sarah的心伤透了致其自杀,所以才在最后一次探监时不断地跟沉稳波登说自己对不起Sarah;
4.如果两个波登自始至终都是各爱各的,那么爱寡姐的波登没有必要跟Sarah歇斯底里地吵架,并且在Sarah问他到底爱不爱她的时候说“not today”,伤透了她的心,所以这里的波登对家庭生活的不满和对Sarah的苛责是真心话。而此时另一位波登正以助手的身份在墙后面安慰小女孩,足以说明他不是Sarah真正的丈夫,也自知没有资格帮助Sarah解脱,只能在暗中爱着Sarah并照顾着小女孩。同时他明白吵架的波登已经被利欲熏心、完全丢了爱的初衷,出轨、着魔、酗酒,已彻底黑化无可救药。
此外,波登未出名时,在Sarah面前表演接子弹,Sarah让波登说一遍“I love you”,但是波登说后,Sarah的直觉告诉她“not today”,可知,这其实是沉稳波登,那时他还没有完全爱上Sarah,但眼神中是能看出倾慕之情的。
被绞死的波登和最后躺在火海中的安吉,都是被prestige(名誉,电影名)所冲昏头脑的人,他们都不信对方用了简单的替身手法,并为此惶惶不可终日。但是,性格沉稳的波登活了下来,他是较为清醒的人,之前也是他在劝激进波登不要执迷于安吉的trick。安吉的设定是个富二代,他有足够的钱财去租赁豪华剧场、请特斯拉打造先进的闪电发生器、再度请回替身并完全打造成自己的样子。波登的设定是个穷小子,更热爱生活珍惜幸福,为了让妻女过上好日子,所以一有钱就给家里买了大房子。影片是想告诉我们,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是真真实实的爱情、亲情、友情(当前拥有的一切美好),而不是虚假的把戏、魔术、魔法(过度的野心和欲望)。
当前还有一种为数不多的声音:不存在复制机,但是安吉找了100个替身,每次表演杀死1个。这很扯。安吉把瞬移魔术的原理对所有人都保密了,除了替身。卡特是负责水箱魔术的,影片有个情节是, 安吉在最后一场魔术前告诉助手卡特不要来后台了。支开了卡特,安吉才有机会给水箱做手脚,并且安吉只需在波登作为观众举手上台来的那次演出杀死一个替身即可完成栽赃。寻找100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还会表演、信任自己,本身就是不可能的;还要每次杀死一个不引起其他替身的怀疑,太难了;尸体处理也是问题,那个年代还没有冰箱,总会引起警方怀疑。所以极有可能安吉后面重新找到了原来的替身,又按照自己样子打造了一番。一方面他有足够的金钱做这些,另一方面也是为之前替身被波登收买这一事件而报仇,将酒鬼作为魔术的牺牲品栽赃给波登,有仇必报本就是安吉的性格,何况这样一箭双雕。同时,酒鬼是一个落魄又自负的演员,他也表达过复出的渴望,之前被波登收买就是由于波登抓住了他这一点。所以,安吉应该也利用了酒鬼对prestige的欲望,再次邀请他复出。当然,酒鬼也注定成为了prestige的奴隶和牺牲品。
这里再解释下特斯拉的角色。影片中特斯拉的桥段均出现于安吉日记中,所以特斯拉承认实验失败并造出复制机一事也是安吉故意误导的。事实是,尽管波登在坟地告诉安吉密钥为Tesla,但他真的没跟特斯拉要过瞬移机器。那为什么安吉还是相信他了呢?因为在那个新技术面世的时代,人们对科技的认知尚不清晰,而特斯拉是首屈一指的大科学家,享有科技领域的prestige,两人也都被特斯拉的闪电表演所震撼到,认为或许特斯拉真的能造出来他们想要呈现的东西。所以当安吉跋山涉水找到特斯拉团队,提出要一台和同行一样的瞬移机器时,特斯拉定是如实回应道:从来没有你的魔术同行来找过我,并且你要的这种瞬移机器超越了当今科学。所以安吉此时意识到,波登其实是在没有特斯拉帮助的情况下一个人表演出“瞬移”的,这已超越了科学!那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更加坚定了安吉对波登的执着和嫉妒,以至于最后设计把波登弄进监狱并拿女儿来要挟他交出“瞬移”的秘密。
另一边,看到安吉回归并抢了自己的风头,波登自然很不服气。波登潜意识以为安吉这么好胜不太会再厚着脸皮用替身,因为之前就当众给他拆穿了。很明显,安吉太懂得呈现了,波登也被舞台上的闪电所迷惑,他好奇为什么安吉这家伙找了特斯拉后就这么牛逼了,难道是真的可以在舞台下移动这么快吗?因此才闯入后台一探究竟。所以,尽管特斯拉的戏份并非真的是影片所呈现的日记画面,但实际上对情节发展的外在推动是十分有力的。
真正的伯爵(安吉)领着小女孩去探监,也是为了杀人诛心。狱中的波登被绞死前不仅知道自己被安吉戏耍,甚至女儿还被死对头控制了,可为死不瞑目。当然,安吉对小女孩是很好的,这和安吉不愿在魔术中杀害小鸟所呼应,是影片温情所在。 影片看似是在探讨怎样才算真正地贡献给魔术事业,其实更深层还是回到了人间真善爱上来。
以伯爵(“复制品”)的身份再见卡特,应该也在安吉的计划之中,但是他没想到还有另一个波登。最后,卡特和活下来的波登有了合作,波登告诉了卡特安吉杀人和栽赃的真相,面前的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复制品”而是真正的安吉。卡特离开道具间前,告诉了安吉淹死的真实感觉其实是痛苦的。这里卡特或许想透露,我之前也骗了你,当时是真心想让你面对妻子的去世好受一点。这种“骗”才是善意的谎言,才是真正值得做的trick,但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收回善意,你应该为妻子的痛苦而感到痛苦。此外你还背负着替身的人命债,你也应该为他的痛苦而感到罪恶。但安吉早已不在意去世的妻子了,替身在他眼里也只是“没人在意的”消失的人,自然在这里表现得冷漠。道具间的这么多玻璃水箱应该是安吉将计就计,为了继续迷惑卡特的。安吉其实是在装作无辜的“复制品”挑灯查看水箱,里面的“尸体”应该也是假的模型,他完全有可能花钱造一堆这东西出来。况且,那个年代没有冰箱。如果真的误打误撞造出来了复制机,为了保存每次演出淹死的尸体,安吉应该再让特斯拉帮忙造一批冰箱吧。再者,安吉在看到科罗拉多小镇都通了电时很震惊,说明当时英国电力还不普及,所以还应该让特斯拉帮他解决电力问题才能行是吧?
再次引用影片前后都出现的一段话:
Now you’re looking for the secret.
But you won’t find it because,
of course, you’re not really looking.
You don’t really want to work it out.
You want to be fool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