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过最为“小说化”的电影。

若谈“戏剧性”,比较此部与滨口。前者的场景设定极其坚实,即:受限于土耳其乡村这样一个现实意义上就被隔离的地带,同时艰苦的自然环境(冬季+荒原)也限制了人物的活动范围。相较之下,后者则显得更为当代(或称城市化)——其戏剧场所不断移动:在本不应该发生处发生;在本应该发生处生成时间或空间的变形。

在文字层面上,相比《枯草》,可以说这部只差了真正的严肃文学(库切)仅仅一个level。《枯草》相比此部更像是一个“不成熟”的作品,锡兰无头绪地搅和着影像、情节及对话文本,结果便是三者无一样真正出彩。一片杳无人迹的冬季荒原是很难像帕慕克的《伊斯坦布尔》一样,有着挖掘不尽的潜文本。

《冬眠》的高潮是“反影像”的,所有包含对话的镜头均被平均化处理:一些本应快速略过的被延宕,而各处的情绪爆发点却被不间断地剪入下一段节奏完全不同的对话,或是一些短暂的空镜。而这些描绘土耳其广阔大地的空镜,以及日本游客的多次插入,除了有丰富男主及影像本身的作用外,也类似一种戏剧的换幕。

如何分清锡兰与电视剧也是一个有趣的话题?足够愚钝或者足够敏感的观众很容易想到这一问题,即:如果电影仅包含着结构均一的对话及近乎不变的室内场景,《冬眠》同电视连续剧的差别是否仅限于2.35:1的画幅?以上三点均可以用于回答这一问题,解答此一问题便是在述说锡兰所做的工作——

锡兰所作的尝试无疑是伟大的:电影在他手中首先成为对话的坚实基础,让所有对话得以在现实中成立;同时,影像如同浪潮般,有机地裹挟着对话,不断地、甚至是无情地向前推进;而这一行进过程是冷静且反复内省的(总是让我想起帕慕克)。

类比论文电影,可以称锡兰为“小说电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