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看出,影片中开头的芭比乐园,实际上是女权-身份政治的顶点,即一个遵从父权制-资本主义底层逻辑的男权社会的镜像。它仍然是一元的性别法西斯统治,对个体的规训依然存在。象征酷儿的“怪人芭比”的边缘化就是其明证。影片最后也指明,无论是“芭比乐园”还是“肯的乐园”都是不平等的,女权运动的目标应当是建立一个多元包容的社会。

《芭比》最大的败笔是其结尾又回到了进步主义叙事。它在揭示了父权制的压迫现状之后,还是令人惋惜地将女权运动归结于某种意识/文化层面的启蒙或对社会进步的号召。这就是上野千鹤子在《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中大批特批的“资产阶级的女性主义”,认识不到女权主义运动应当是“下层建筑的革命”。这种呼吁“社会多一点包容多一点对话,我们一同为进步奋斗,明天会更好”的空泛的话谁都可以说,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我们最不缺的就是这类“社会良心”了。

结尾经典的“与自己和解”,“做自己”的存在主义鸡汤,更是对阶级调和的宣扬,对社会结构性变革的需要的抹杀。这再次说明了,仅仅在性别叙事(抽离具体社会存在的性别)里思考平权主义只会对现状起到“小骂大帮忙”的作用,而提不出真正有变革性的解决方案。这也是为什么上野千鹤子的书名要写成“父权制与资本主义”而非单纯的“反对父权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