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我开着车带着万玛才旦导演去学校做讲座,路上我问导演,最近有一部电影找我拍,是一个带有主旋律底色的历史题材,我没法确定要不要拍,导演了解到题材的大致内容后说:“万波你不用把题材当作限制,你是一个新导演,是可以允许失败的,而且拍电影的机会不容易,要珍惜,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说话时车子开到了桐乡的一条村道小路,四周阳光洒落,特别温暖。后来我又找到监制徐小明老师,同样的问题也咨询了他,徐老师也给了同样的回答,我又说徐老师我想您来做我的监制,然后监制费的话可能还不确定有没有钱给,因为我想把目前能够有的所有费用都先花在电影的制作上。徐老师说:“万波这是两件事情,第一你找我做监制,我肯定愿意;第二是费用可以不去考虑。”
(正在西安去成都路演的高铁上打下的这些字,眼泪不受控就流了下来。我总在想我是幸运的,会有这么多尊重的前辈、老师真心的愿意给予帮助,但我却没有机会回报给他们)
2022年12月,我和团队开车沿着钱塘江一直找,终于找到一片我理想中的场景:江面一望无际,四周芦苇丛生,灰褐色的沟壑布满滩涂地。心里有底了。23年1月我们就在此地拍了一段2分钟的测试片,测试影调、制作LUT、检验江边拍摄的可行性。很困难,但能够克服。拍完测试片后,我和同事们说,我们就在江里搭建一个堤坝,所有的场景都在这里完成,放弃棚拍。大家有些愕然,因为在此之前讨论的是涉及堤坝的戏都在影棚里完成。纯外景拍摄,必然会面临诸多不可控的因素,天气、施工条件、摄影机运动的受限等等。我记得当时大家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可能都知道挺困难,但也愿意尊重我的想法。

这部电影的所有主创都是我的同事,执行导演、掌机、助理等等都是我们的学生,有超过100多名师生共同创作。这也是我拍这部电影的一点“私心”。记得筹备期间,学校一位退休的前辈老师语重心长的和我说,万波你这样肯定不行的,片子拍不好的。我知道他在提醒我,带着这么多老师学生一起拍片,经验上、问题上肯定会特别多。我说您放心,我相信即使拍的不够好,也不会差。他没说话了。
历经几稿修改,2023年3月,终于拿出了一版相对满意的剧本,发给大家看,得到的反馈是这版可以拍了。一年的时间做剧本,并不长,但这一年时间的精力几乎全部投入进去,调研、搜集史料、口述采访......试图在这个长达30多年跨度、数十万群像的历史中找到切入点。





我是一个特别容易幻想的人,经常会想10年20年之后我回头再看自己第一部电影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能当下的我对最后的成片并不是那么满意,和我的性格有关,在我的概念里没有完美,我的认知中最高分就是90,没有100。如果让我自己给这部电影打分,我打70。剩下20分,是以后努力的方向。
不管如何,有电影拍,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