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5.20,虽迟但到。
我写了《婚姻生活》的第一篇影评,这也是我们婚姻生活的第六年。以此纪念。
好的夫妻关系,应该吵架吗?
约翰和玛丽是一对相爱十年的夫妇。
约翰受过良好教育,他从来不发火。妻子玛丽对他百依百顺,也不太发火,甚至会因为对方不发火而生气。
全片是从一本妇女杂志的采访开始的。采访间,约翰不自觉的抢了主角,把家庭,把幸福,把自己的四十岁生活,甚至把妻子玛丽都定义了一遍,代替玛丽说了很多话。
看得出,玛丽被pua了。
她总担心,她一旦思考,约翰就发笑。
玛丽的第一份婚姻是在她的19岁,她遇上了一个她爱的男人,男人能给她稳定感,因为怀孕补了婚姻票,可也因为孩子的夭折,玛丽出了轨,认识了约翰。
那时的约翰,和一个漂亮性感的舞女在一起,为了玛丽,约翰抛弃了舞女,选择和适合结婚的玛丽走在一起了。
日久生情,他们最终结婚啦。
《婚姻生活》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被采访时,约翰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如果我说自己是一个修养很高、成绩卓著、年轻沉稳、相当性感的人。总之,本人学识不算浅,博览群书,心胸开阔。那么,还有什么可补充的呢。一个好伙伴。善于同境遇较差的人平等相处。我爱好体育活动,是个好父亲、好儿子。没有债务,认真而准时地纳税。”
人很复杂,事实证明,约翰对自己认知不清,可在伯格曼的镜头下,他又自省的要命。
实际上, 约翰的底色,是伯格曼电影下常见的那类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倾心于情欲之间,渣就渣了,一副无所谓的状态。
对前任,冷漠无情的,是他。对追不到的,暖心体贴的,也是他。
要知道,他还是个心理学家。
他知道玛丽是怎么想的,他擅用定义和逻辑来控制对方,让对方显得无知又可爱。他妄自尊大,动不动就谈及巴赫,哲学,心理层面的事情。
相爱十年,玛丽已被他看的透透的。
玛丽是妻子,也是棋子。
“我支持亲戚间热情的交往,因为这使我想起童年,感觉到自己是被保护的。我喜欢听玛丽安娜讲人与人之间的兄弟情谊。这是良心的一种很好的休息,而良心始终被某种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东西困扰着。”
情感,与约翰而言,就是偶尔滋养心性的蜻蜓点水。
他俯瞰,且玩味。
他羡慕游戏人间的浪子,他渴望成为那样的人。他对情谊,亲情都有点玩世不恭了,他欲望满身,随时准备出轨。
玛丽,看出来了吗?看出约翰并不爱她吗?
或许吧,她看东西都很透,可她擅长自欺,她被圈在一个没爱的婚姻里,却在寻找忠诚。
她眼里的忠诚是这样的,
“我觉得,忠诚只有作为某种客观现实才能存在。忠诚不可能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永远不可能事先就作出忠诚的许诺。它要么有,要么没有。例如我,我就喜欢忠诚于约翰,因此我就对他忠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或者,比方说,一星期后会怎么样。”
她眼里的爱情是这样的,
“我个人认为,一个人只要能善待和他(她)共同生活的人,这就足够了。最好再有些温柔、幽默、忍耐,并且相互信任,少一些虚荣心。不必要求对方有什么伟大的建树。如果你能表现出这一切,那么,愿上帝与它,与这种爱情同在。”
玛丽很重爱情,她擅长将情感从社会标签中剥离出来,她厌恶那些社会标签,诸如妻子,或是母亲的角色定位,如她所言,
“不要强迫我们接受许多我们不想担任的角色。要允许些许单纯、温柔的感情存在。你不这样认为吗?”
看得出来,玛丽天真烂漫。她幻想沉浸在剥离角色后的爱情里。
这在约翰看来,注定会被嘲笑一番的。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情啊,爱啊的。”
醒醒吧,玛丽。

玛丽能被叫醒吗?
有一次,卡特琳娜和皮特来他们家做客。
他们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彼此都带着杀死对方的恨意。
一个说对方在食物里投毒。
一个说希望对方多抽抽烟,少发些无名火。
他们要做一次实验,在男女之间进行一场非人道化实验,把彼此侮辱到底。
正如卡特琳娜和皮特间的一段餐桌对话 ,
“他爬到屋顶上去了——我们住在最高层——他站在屋檐边,往下看着大街。我求他,看在上帝份上,下来吧。可他回答:“没什么,别担心。”我说,是啊,我甚至不反对你自杀。“不,”他说,“你别指望能那么容易地摆脱我。
他们无法分开的理由是,夫妻之间的财务共同体。拜婚姻所赐,他们的关系,就是一家公司。
女主外,男主内。难分难解。可他们奉行开放式婚姻,需要情人存在,才能触摸到爱情的新鲜感。
约翰和玛丽一边看着对方互撕拆台,一边卿卿我我。观众看的明白,一对在拆穿,一对不揭穿。一对吵得激烈,一对是懒得吵了。
共同点是,他们在无爱的婚姻里冷若冰山。
卡特琳娜和皮特间的这场架能叫醒玛丽吗?

看完吵架,约翰和玛丽站在厨房,摇着红酒杯复盘。约翰说他恨死了婚姻制度,却又说他和玛丽的爱早就超越了世俗常规。
他也会言之凿凿的说,
“他不后悔,一生只和玛丽睡。”
玛丽动了情,甚至有点开心,她温柔回答,说他们的爱跟卡特琳娜他们完全不一样,他们是有共同语言的,是有感情的。
玛丽越讲越陶醉。
再看约翰,他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玛丽的情话,早就变成了陈词滥调。

都说床头吵架的夫妻,床尾合。那不吵架的夫妻呢?
这晚,玛丽和约翰躺在床上。玛丽说,她怀孕了。
这是她的第二胎,上一个孩子夭折了。
她发自内心的期待孩子降生,并为它赋予了很多意义。她隐约感受到了未出生的孩子,将成为一种真实存在,替代她那空洞的婚姻生活。好一点的话,孩子降生或许还能为他们的婚姻生活注入强心针,带来新的刺激。
约翰不想听,所以,他图省事,他不表态,不表态就是否定。玛丽深知这点。
想到不被祝福的新生,玛丽就哭。难道要堕胎吗?
可她已经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能再“杀”一个呢?
约翰不愿懂。为了避免吵架,他又快速摆出一副你开心就好的姿态。
“想生就生呗,我尊重你的选择。”约翰读着书说。
玛丽继续哭。
“我都同意你生了,你为什么还哭呢?”
玛丽和约翰的台词,就是一场复调游戏,充斥着真实又无奈的变化。
会推向哪里呢?
玛丽会遵循本意,让孩子降生吗?
这是下一集的悬念了。下一集的名字叫《极力逃避现实的艺术》。
可真实的生活,哪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悬念呢。逃避,却无处不在。
就像李宗盛唱的那样,情爱里无智者。
伯格曼说,pua的爱情里,怎么会有智者呢?
玛丽终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此时的约翰,在一旁调笑道,“你还真是个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