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a Liekam 是这部剧唯一的主角,一切都是以她为核心建立起来的。但同时这也是一部优秀的群像戏,在有限的篇幅和紧张的节奏中最大程度拓写了一众配角的人生切面,展现他们作为各自人生唯一主角存在方式和需求,从而引入欲望、暴力、情感、疾病等等,由此为探讨人与金钱的关系提供可能性。
在第一集结尾,完成巨灾债券以后芬格拿出他的吕底亚硬币项链,对雅娜讲述他对金钱的理解:
与此同时,镜头画面给到很多人,Thao,Adam,Leblanc等角色依次出镜。
Thao是在打压贬低式教育里成长起来的越南裔女孩,所以她严重缺乏爱与认可;Adam无法调自己渴望SM性爱与维系婚姻家庭之间的冲突;Luc富有而空虚,有严重的药物成瘾问题;银行高层追求权力地位和财富,享受掌控一切的快感,市长的心愿是重振城市经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点。
创作者用镜头语言告诉观众其他配角的驱动力,而没有指明的主要角色的痛点,也是编剧真正想花大篇幅探索的。
所以最终Fenger问出那个重要的问题:那么你呢,你又为什么做这一切?
Jana沉思,她也不知道答案。
剧情由此展开。
Jana是非常有才能但略显青涩的新人,她身上才能、野心和青涩都是不可或缺的人物特点。野心使她不甘于只做一个纨绔富二代的助理,才能使她具备跃升的资本,而面对勒布朗、芬格这些老手(青涩也是相对于他们而言),青涩提供的成长的空间。正是这三种特性共同推动着她一步步入局,搅弄风云。
一个关键节点是完成巨灾债券后,如果她有经验就会知道昨天的成功已是历史,第二天上班芬格需要新的计划,新的目标。但是她不知道这个流程,还沉浸在昨日的快乐中,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她面临的选择是:退一步告诉领导什么都没准备,在他那里大大减分,也是在和Thao心照不宣的竞争中主动认输;进一步拿出前一天晚上勒布朗提供的莱比锡2025的招标情报,再次在领导面前证明自己。
充满斗志从不放弃的雅娜选择当然会选择冒个险。
直到这时候,雅娜还很天真地以为自己是有选择的,她觉得后面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偿勒布朗。但事实是,她咬了勒布朗放下的饵,就不得不遵从她的指令,找到全球的漏洞,真正意义上成为她的商业间谍,否则就会被勒布朗彻底在行业里封杀。她没得选了。
第一次看的时候我会觉得Jana是被动地走到那个能决定全球生死的关键位置上,但是再看发现她是主动选择的,虽然每一次面对的局势都岌岌可危,但她总是能在险境中找到自己的机遇,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正确选择。就这样一步一步在挑战中前进。
第五集莱比锡的销售任务提前完成,收到喜讯的市长特意打电话感谢她,接到这通电话之前Jana已经知道交易完成后她自己和Luc,Thao,Adam……他们这个小团队都会被开掉,而她和Adam已经提前找好Felix准备做空全球投资集团。市长的电话让她有所触动,于是她转身走进芬格办公室,直接问:你准备怎么保护我?你会怎么做让我免于被公司辞退?
感性让她不忍心破坏市长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因此她决定再给他,也给这家公司给芬格给自己一次机会,只要芬格解决了她的困境,她就不会放出坏账证据毁掉银行。
这里Jana虽然因为市长的电话有所感触有意成全他的临终遗愿,但她的一系列行为(包括和芬格的对话)始终都是在理性的支配下进行。
谈话中在发现自己的利益无法被保障的时候,那一点感性早已荡然无存,她迅速做出决定,警告Fenger,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随后如约放出证据,做空全球。
更极端的例子是回家发现男友劈腿,在无比震惊愤怒的情境下,她忍住哭声悄悄将买好的绘本送给Flo才离开。对于其他人来说经常经历的理智与情感的交锋,在她这里几乎是不存在的,在Jana身上理性是永远占据上风的。
但是我们会记得她也崩溃过,脆弱过。而那些回忆的存在,经常是因为恐慌发作。恐慌症,就是编剧没有明说的,属于Jana的显性的隐痛与弱点,是她不愿为人所知的一面。
就像Thao不想被人知道她在家里任父母打骂毫无尊严,Adam不想被人发现迷恋SM,Leblanc害怕被发配“死亡之家”,失去自己几十年来辛苦得到的一切,芬格有不能提起的情感经历,跛脚的官员对他人的目光十分敏感……正是这些隐痛与弱点使人物生动起来,让每个人在某个节点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或大或小的选择,冥冥之中推动了命运的巨石滚向那个唯一的结果——金融危机爆发。
一众人当中值得讨论的是Leblanc和Fenger。
第一次看完之后我有质疑编剧是否把Leblanc写得过于神通广大,她知道两个银行准备合并,知道莱比锡2025开始招标,情节发展的两个关键信息都毫无缘由地由她指出,她像是一个来给女主传达任务的npc。后来重看发现编剧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个角色并不单薄。
Leblanc行事逻辑的支撑点是恐惧,对失去事业以及其所代表的权势地位的极致恐惧,而这种恐惧背后又隐含了社会(金融界)对女性一贯的忽视和打压。因为太清楚地知道银行合并后自己会被抛弃,变成毫无用处的幽灵,她积极行动布局,利用自己在情报方面的优势掌握信息,掌握主动权,安插商业间谍。
当芬格还在渴望在全球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她已经步步为营,最终甚至不惜雇佣专业打手去抢回Jana手里的证据,以保证自己的利益和安全。帮她收集情报的朋友劝她不应该突破底线做这些违法的行为,但是对于Leblanc来说,失去一切的恐惧远远超越了面对犯罪的踌躇,当她面临存在主义危机的时候,她可以为保全自我付出一切。
他自信、富有冒险精神、形式冲动果断,不虚与委蛇,某种程度上一直试图在这个虚伪的行业里维护自己的原则,固守一点点真实。
从银山合同,到银行合并案,Fenger始终被蒙在鼓里后知后觉,他发现自己被欺骗被利用,就会直接去质问表达不满。
一场戏是Jacoby要求他开除自己的儿子让Luc回到卢森堡,卡诺也对Jana十分不满一直希望他开除她,在饭桌上这两个要求再次被提出提出。
赛多非常巧妙地说:“Gabriel,你在莱比锡的队伍已经引发了太多问题,如果你还想为他们抗争一下的话,告诉我们。”此时两个老板都盯着看,按照常理即便要替下属争取,话也应该说得委婉圆滑一些。但是Fenger不是这样的,他受不了这些无理的要求,直接摔叉子开始嘲讽。
她的答案是——跟随内心,跟随直觉。
其实我认为前男友对Jana的评价更准确地指出了事实:工作能给她提供充实感,而她非常需要以此来不断地确认自己的价值与存在感。
不是金钱,不是权势,而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