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文档里一个多月了,之前写了一点点又停下,本想等着part2结束再记录所有感动,做一场郑重的告别。普吉岛的日落与曼谷的月色,一起说再见。但来不及了,我怕再不记点什么,对part1的感受都会被糟糕的ep3消解。

发现以爱1的过程似乎复刻了德发现欧儿的过程,多少有点情难自禁的不自知与藏在隐蔽处的曲折。不知从哪一刻突然惊觉,自己陷在普吉岛已经很久很久了。会留意一切椰子味的食物、会浏览各色的花衬衫、会时不时蹦出几句泰语拟音词。如果一定要用词语定义,用“回味”再好不过了,所有最初摇摆不定的揣测都有了归宿,所有不以为意的细节终究在时间陈酿下变得厚重而不可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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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追逐 “在发现爱之前,他们已是十年友。”——德欧 德知道,欧儿最爱吃他家的福建米粉了。 德知道,欧儿皱一皱鼻尖,便是背痒了。 欧儿知道,德在鞭炮声下也会捂住耳朵啊。欧儿知道,德真的真的很想成为勇健呐。

这些答案都不来自刻意的问询,也从来没有人生硬地抛出过那些刻板的问句——“你最爱吃哪一种食物?”“你为什么皱鼻子?”“你以后最想做什么?”,他们自然而然地彼此了解,答案不声不响地兀自生长在时间的缝隙里。

都是羁绊。故事开始在很远的从前,两个少年在神庙前的草地上神采奕奕地挥舞木剑,那时候建立的东西一定不是最深刻的,但互相陪伴的时间却真切地存在过,这实在太适合停放安全感——“任往事去如烟而你已是永远”——你绵绵不绝,渗透在我的曾经、现在与未来。

人的不幸,有一部分源自上帝视角的缺失,一路走来哪些东西变了,哪些没有,只能隐隐有些自我感觉,痒痒地跳在喉尖,可前后勾连的细节几乎都被过早地埋葬了。我们看不清自己。偷来德欧的上帝视角,发现即使横跨十年,他还是最爱他家的米粉、他还是会在他皱鼻的时候替他挠背,他们还是会在鞭炮声下一起出逃,他们谈起勇健眼底还是会有浓浓的光亮。骤然十年梦一场,以为一切天翻地覆,但却仍然有这么多小默契深情地停驻了。也正是“不变”的细节给人以莫名的希望——那......我们离时间深处的那个懵懂的自己应该也没走太远吧。

“原来我爱你,原来我能爱你,原来我最爱你。”——德

有很多爱,在最初并不是爱,而需要另外微妙的、非爱的情感作漫长的铺垫药引,比如嫉妒、莫名的愤怒或是难以自持的关心。爱若在最初就明晰自己是爱,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会是更完满的故事,所有情绪将更坚定、更明晰也更灿烂。但不可否认,逐渐“发现爱”的过程要更为动人,且只能复盘却不能被再经历。就像人无法再重拾“学会”的过程一样,“发现爱”也是单向不可逆的,从“不觉”到“发现”,点点滴滴地,最终才指向来之不易的灿烂,衰败好像在很远的未来,那个未来或许永远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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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与椰

小时候觉得韭菜馄饨很香,比芹菜、荠菜的味道更为独特。某天大课间,一群人围着桌子闲聊,他说:“韭菜的味道很奇怪啊,吃完了还会一直留在嘴里。我不喜欢。” 再吃馄饨的时候,夹起韭菜味的却没能尝到期待中的香味。那之后,便只吃芹菜、荠菜馄饨,甚至与一切有关韭菜的菜品都绝缘。

大人们都很奇怪:“你以前不是最爱吃韭菜的吗?”

我耸肩:“韭菜的味道很奇怪啊,吃完了还会一直留在嘴里。我不喜欢。”

那时候没能意识到“改变”背后的深意,只是单纯地为自己口味能和他相似暗自窃喜。直到看到屏幕前讨厌椰子的德低头猛吸椰味墨迹,恍惚间就想到了曾经最爱韭菜馄饨的自己。

讨厌韭菜并非是对他喜好的刻板模仿,并非是觉得好吃还故意拒绝,而是真实地被笼罩、影响了,是味觉追随情感的一次背叛。德对椰味的接受亦如此,味觉追随情感,一夜之间,叛逃到欧儿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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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断》

德当然没想过自己会对欧儿有旁枝的情感。他最初只是想重新当回欧儿“唯一”的亲密朋友,但他却不知道,情感的“排他”是恋人之间才能拥有的特权。很多东西在他意识到之前早已悄悄变质了。

德偏执、别扭、不会表达,所以他的爱也偏执、别扭、沉默。他的字句间塞满了游移而矛盾的伤害。

“你看看你的分数就这么一点点啊。”/“反正总有一天我对你的感情也会消失的。”/“给你。不识抬举。”

面对欧儿的笃定,这些言语显得愈加笨拙。剥离言语之后,剩下一车辅导资料、一箱抽认卡、一本俗语剪贴画、一句“说话算数”、一项名额、一个吻。他以为这一切只是他作为唯一亲密朋友应该做到的“奉献”,却不知道这“奉献”背后,藏了多么厚重的情愫。

“你爱他吗?”如果这样问德,他会逃避、会装傻,会突然大笑着反问:“怎么可能?”

“他会离开你的。”如果这样和德说,他必将面临真正的奔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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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诠释

身边的k也面临同样的抉择。k说:“她向我表白后,我措手不及,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正义凌然’的信回复她,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她也没再强求什么。后来某一天,我们在校门口拥抱,约定拥抱过后还做朋友。”

“然后呢?”我问k。

k笑得无奈:“我抱着就是不想松开。真正松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很疲惫,怎么说呢?一想到要分开,就真的很痛,虽然也不知道痛在哪儿。”

后来k还是回头找她了。她们现在无比甜蜜。

自我挣扎、自我审视、自我确认,掏出一个剖析得磊磊落落的真正自我给对方,是德犹豫这么久之后,给欧儿的最大尊重。我爱你,我知道我爱你,我知道我能爱你,我知道我最爱你,摇摆过后,他才敢说——如果我做什么都可以的话,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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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zhai“我的故事也许在另一部传说。”——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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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舟

“他像一叶扁舟。”kin这样说krit。欧儿亦是如此——无论清浊都行舟,前进后退,往哪里都自由。

“曾经走进爱的传说,他说真爱不会错过。他终究会回来,告诉你他还爱着。”“——然而我的故事也许在另一部传说。”

如果你犹豫,没关系。那这就让这一切成为“秘密呐。”

如果你否认,没关系。那就“不要对我再有感觉。”

如果你为难,没关系。那就“做你的敌人或朋友,都可以。”

表达最想表达的,承受需要承受的,只要真诚信仰过,在不在传说里并没有那么重要。谁还不是凡人一个。

欧儿海滩的五连问,在观看的时候几乎心脏漏拍。

这场安静的自陈不异于一场自弑,扶桑的红是英勇就义的血色。欧儿手中根本没有一张底牌。他有的也就是我们能看到的一车辅导资料、一箱抽认卡、一通凌晨四点的电话,外加一点敏感的观察与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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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有人这么分析:

我觉得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也发现你喜欢我了你真的不知道吗——不要装作不知道,你明明喜欢我但我觉得你知道——勇敢一点承认你喜欢我吧还是说你不知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觉得你是知道的——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而我听到的却是:

我觉得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喜欢你但我觉得你知道——我喜欢你还是说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但我觉得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你

空谷回响。

德,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听见,仅此而已。

我算是懦弱的人,满手的底牌也不敢打出,也正因如此欧儿的五连问才会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多得的神迹。即使可能面对德的否认与逃避,可能失去友情假象下的粉饰太平,他依旧选择诉说衷怀。面对一切纠缠的情感,他头也不回地选择坦荡。

爱人应该是一种参差的天赋,有人在表达爱的羊肠上寸步难行,有人却能步入康庄。欧儿自然是那个天赋者,但天赋者有时也会遍体鳞伤。他扣上红内衣蜷缩在地毯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呢?胸口会隐隐作痛吗。会因为想起德松开的手而反胃吗。红是燃烧的颜色,也是欧儿的底色,他天生有一种“向火性”,所以遍体鳞伤似乎是冥冥中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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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内衣

很多时候,人们会不自觉地消解掉“当下”的意义,更关注与“当下”挂钩的“未来影响”。欧儿看似脆弱单薄,实际上比谁都渴望生命的每一刻滚烫炙热——他是彻底的“当下主义者”,想要的东西就必须紧握。

“万里迢迢江水未曾能将我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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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

“油灯——你在回忆中/熄灭就像被遗弃的/营地”

有些东西熄灭了,再点燃,也不会是之前的那束火光了。

想过德和欧儿会怎样在曼谷生活,但绝不是现在这样。我想,我本来可以看他们裹挟着普吉岛的风吹皱曼谷的夜的。现在曼谷却将我的少年吞噬了。

瞬间就是超凡脱俗的那一时刻,就是打破诗创与生活的僵硬界限而使日常生活获得解放的特殊时刻。瞬间是日常生活的一种拯救。瞬间不会平白无故出现于某时某地。它是一种节日,一种惊奇,但不是一种奇迹。

普吉岛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如此。有一部分的我将在那里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