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启示录》可以算是科波拉最野心勃勃的的一部影片,它始拍于1976年的3月,而此时距离越战结束还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使得其具有的现实意义更加浓重,模糊了现实与小说之间的界限。

影片本质上讲可以算做是一部公路片,它以威拉德上尉的视角出发,展示了沿着湄公河的所见所闻,将战争的荒谬展现的一览无余。

但能体现科波拉的哲学思辨反而不是威拉德这个角色,而是基尔戈尔和库尔茨。威拉德倒像是一个见证者的身份。

基尔戈尔与库尔茨在一定程度上就像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他们对于战争的看法、做法甚至他们在影片中的形象都是截然相反的。

基尔戈尔示人的形象是夸张且带有戏剧性的,他戴着牛仔帽,全身干净整洁,威拉德评价他是“一个战争结束都不会受一点伤”的人。他在第一次战役结束后和他的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弹着吉他,吃着烤肉,有说有笑,有意地想要淡化战争的残酷,将其营造地像一次野餐一样。但实际效果却是背道而驰的,科波拉借威拉德之口一针见血地指出:“他越是想要营造出家的感觉,他们就会越想家。”之后在攻打据点时播放瓦格纳的音乐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淡化战争的残酷。本质上,基尔戈尔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淡化它、逃避它。他在威拉德说要进攻据点时飘忽不定,但在听闻那里有着六英尺高的浪后便果断了起来。冲浪也只是他逃避战争的一种方式。库尔茨称:“只要有冰镇啤酒、熟食以及其他设备保持着他们期待的状态,我们的战争行为只会变的无力。”这很好的总结了基尔戈尔的战争哲学,“他们只是战争的业余爱好者和越南的游客。”这种观点随着威拉德的旅程到达下一个营地安排花花公子女郎的表演得到了更加充分的体现。

反观库尔茨,他冷静、内敛,与基尔戈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库尔茨的战争哲学来源于他在特战部队的一次经历:他的部队去了一个营地给小孩们注射小儿麻痹的疫苗,而当他们走后Charlie将所有打过疫苗的手臂砍下,堆成了一座山。自此他意识到战争应有的模式拥有道德的同时也要摒弃道德,能利用原始本能去厮杀,没有任何感情,不去判断是非,成为恐怖和道德恐惧的朋友。库尔茨认为这是战争中士兵所应该做到的,因为真实战争的残酷不是靠冲浪、摇滚乐、花花公子就能够粉饰的。

片中与法国人用餐的一场戏显得极为重要,即便其强烈的说教意味使得其充满了“工具人”的作用。这场戏直接点明了科波拉对于越战的看法,即为了虚无而战。这场戏也是全片的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前展现的是战争的荒诞 ,在此之后则展示了战争下文明与野蛮的关系。

直至登岛后,影片才与标题有了呼应,不仅仅是石头上赫然写着“现代启示录”,更因岛上呈现的对库尔茨的崇拜有着与宗教直接的联系。马龙·白兰度的表演无疑是伟大的,而为了遮挡白兰度那发福走样的身材所采用的光影处理使这种宗教感的表现更为突出。岛上的人把库尔茨当作神明一般崇拜,但库尔茨却想要得到死亡,走向虚无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就像这场战争,不仅是非正义的,更是没有意义的,抛开酒精、摇滚乐、横飞的子弹后剩下的只有虚无。

《现代启示录》作为最好的战争片可能仍有争议,但完全够格作为最好的越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