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道世之介》:日式致青春,那个光是想起来就会发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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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道世之介》这部电影非常简单,片如其名,讲的就是横道世之介这个连名字都很好笑的男孩短暂又美好的一生——这么听起来有点伤感,但其实这真的是一部让人感到幸福的电影。
故事以四个朋友的视角,讲述了这个来自九州的乡村男孩,通过自己独特的个性和世界观,让大家多年后回忆起来还会开心地笑起来的故事。
想要理解《横道世之介》这个故事,关键点其实在了解“世之介”这个名字:
世之介是日本井原西鹤撰写的经典黄书《好色一代男》里的男主角。《好色一代男》一如书名,极尽情色描写之能事,充满感官刺激;片中祥子听到世之介介绍自己的时候就大笑不止,大概就是因为想到了这部旷世名著。
《横道世之介》的原著中借世之介和语文老师的对话,传达出了整部作品的核心精神:
教他国文的国中老师是一个快要退休、看起来色眯眯的欧吉桑,大家都叫他“稻爷”。稻爷在第一堂课点名点到“横道世之介”,他大声回答“有!”这时候稻爷笑嘻嘻地说:“哇,了不起的名字。”接着问说有没有请教过父母亲这个名字的由来。“报告老师,我爸说世之介是古人写的一本书里的男主角的名字,这个男主角一直在追求理想的生活方式。”
世之介毫不犹豫地将父亲解释给他的话锵锵有力地说出来,也揭示了世之介身上最独特也最闪光的力量源泉:不顾他人眼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影片通过世之介和叔叔喝酒时跳舞、以及坚持参加桑巴舞社活动的情节展现出这个主旨,让我瞬间想到尼采的那句“人不闻乐,谓舞者癫”。
祥子去九州找世之介时,大家都在沙滩上玩耍,只有世之介独自一人顶着一头奇怪的大卷毛,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露出一颗“遗世而独立”的奇妙头颅。
事实上,片中很多场景都能看出世之介的“孤独”,但这种情绪带给世之介的不是负面的情绪,他反而是在追求他自己心中“理想的生活方式”的过程中明媚而快乐;由此也带给他身边的朋友们被理解的感动,和追求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的勇气。
仓持一平:多年后想起世之介还会一直发笑
仓持和世之介是在开学典礼上认识的,两人阴差阳错地一起加入了桑巴社团,也因为世之介认识了女朋友小唯。后来小唯因为意外怀孕,只能提前辍学,进入社会、进入家庭。
因为女朋友意外怀孕而大学肄业,这多少是一件让人感到羞愧的事情,以至于搬家的时候仓持只敢向世之介开口;但世之介一口答应,丝毫没有对仓持改变看法的意思——世之介如此的单纯,大概是早早就受挫的仓持认识的唯一一个、可以毫不掩饰地向他露出自己需要帮助的姿态的人。
所以当仓持自己的女儿找了一个在加油站加油的“不成器”的男朋友,原本气愤不已的仓持回想起当年世之介对自己仍然充满期待的样子,不由得也心软了。仓持和世之介已经多年没了联系,但他对于仓持的影响却深深地扎根在仓持的心里,跟已经是老婆的小唯想起世之介来,还是在不断地发笑。
片濑是一个“名媛”,虽然表面光鲜靓丽,但实际上却因为靠男人生活而被很多人看不起,比如祥子直接就说她是“妓女”。但是世之介完全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反而深深地爱上了她,想为片濑“成为真正的男人”。
也许正是世之介这种毫不看轻片濑的态度激励了她,多年后片濑已经成了电台主播,一位听众打电话来说自己爱上了一个比她年纪大很多的人,让片濑回想起了世之介。
但是遗憾的是,片濑播报下一条消息就是世之介为了救一个掉落轨道的小孩而死掉的消息;明明已经是很多年都没有消息的人,片濑还是难过得话都说不清。导播问她怎么了,片濑心中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化成一句:“‘下午5时左右’这几个字也太难念了吧”。
加藤雄介:“我啊,光是因为认识那家伙,就觉得比你幸福呢!”
加藤是世之介因为认错人才认识的学长,一开始加藤根本不想理这个腋下一直有汗的“乡下人”,完全是世之介一厢情愿地粘着加藤。
因为加藤家里有空调,世之介就一直赖在加藤家里不走;但加藤是一个gay,世之介一直在他家,晚上加藤就没办法去小公园约会。于是加藤出于无奈向世之介出柜了,并且很不安的说,如果世之介觉得不舒服,不用再找他也可以理解。结果世之介根本没有在意加藤是gay的事情,只是非常慌张地问:“那我以后不能去你家吹空调了吗?”
大概也是从世之介这里获取的不被当成“异端”的力量,加藤后来跟同性伴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回忆起世之介说:
这里还有一个小彩蛋:加藤的男朋友听到“世之介”这个名字后,他的反应没有笑,而是说自己好像在杂志上见过这个名字,所以这里不是指他想起了《好色一代男》,而是此时世之介已经成为了有名的摄影师。
正如导演冲田修一采访透露,《横道世之介》原本源自一个真实发生的事情:日本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为了救一个掉进轻轨的小女孩而被列车撞死的新闻。冲田和编剧说起这个新闻,大家都很有印象,所以一拍即合,于是拍下了这个电影。
与谢野祥子:“世之介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出息的人”
祥子是和世之介交集最多的人,两个人的爱情完全甜到齁!我看的时候就一直在痴痴地笑,两个人在医院里互相叫名字的时候,我真的魂穿女佣,同款姨母笑落泪!
然而就像很多其他年轻时的爱情一样,祥子和世之介的恋爱在祥子去了法国之后无疾而终。多年后,祥子回国,偶然被小侄女问起初恋,她回忆世之介时说:
即便如此,只是因为路过曾经一起经过的路口而回忆起当时的事情,祥子仍然笑着流泪。
世之介的妈妈在电话里告诉了祥子世之介去世的消息——作为观众,我们此时已经在各种插叙中得知了世之介的死讯,但我的心脏还是为祥子狠狠紧了一下。导演在这里的处理可以说是大师级,直接拔高了整部电影的立意和氛围:
就像之前对仓持、片濑、加藤的处理一样,冲田并没有关注得知世之介死讯之后人们的反应,而是仍然将故事的重点和观众的情感锁定在世之介生前给这个小世界留下的东西上——他短暂而温柔的一生就像星光,也许看到的时候那颗星星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但也仍然足以点亮我们头顶的那片夜空。
《横道世之介》拍摄的方式非常先进,剧情的插叙不是为了制造悬念,也无意给观众带来错愕或混乱;恰恰相反,插叙的方式,反而是更加顺畅地将“横道世之介”这个人物形象、一点点地生动而形象地堆叠起来,让世之介短暂而单薄的一生,显得反而丰富而饱满。
故事的结尾,镜头向我们展现了世之介的世界——奇怪的是,那条平平无奇的乡间小巷,在世之介的眼里,竟然每一个细节都如此闪闪发光。阳光下因奔跑而晃动的镜头,伴随着横道妈妈念念叨叨的独白:
我啊,世之介死后的确是感到悲伤和寂寞,但只要想想曾经拥有世之介这样的儿子,还是会觉得很幸福。有空的话,可以来家里和我一起回忆世之介哦,想必一定都是有趣的事。
戛然而止的电影、戛然而止的少年的一生,隔着屏幕和世之介交朋友的我们,心里也和其他人一样,因一股酸楚的幸福而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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