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受压迫的底层妇女
—浅评《神女》的艺术手法
《神女》是第二代导演吴永刚的黑白电影,由演员阮玲玉、黎铿和章志直主演。影片中,吴永刚向观众展示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一名为了生计和抚养儿子而出卖肉体的底层女性的故事;以同情关怀的视角描写底层妇女的悲惨遭遇。
电影作为一门视觉艺术,导演在《神女》中使用了许多巧妙的框架式构图。女人在第一次从家门口出来到楼下时,导演将演员放置于门框内,门框的旁边又是另一个门框,将这两个门框组合在一起的是另一个大的拱形门框。这里的框架构图用前后大小的对比创造了空间纵深感;同时,将人物放置于多个门框之中,也代表着女人在当时社会的大背景下被社会铐上的无形的枷锁;另一旁的门框,也暗示着女人接下来将遇到的危机。在女人从恶霸手中要回孩子,抱着孩子跪坐在地上的场景中,导演巧妙地运用了流氓的腿和人物的站位来完成了三角框架构图,将女人与孩子放在画面中心框在流氓的胯下。三角构图本来讲究的是稳定,和谐,但这里导演使用的三角构图却给人压迫感,丝毫不感觉违和,这个画面意在体现女人被流氓束缚和羞辱。同时也说明了父权社会下男性对女性的长久的压迫和禁锢,尖锐的三角形也暗示着女性在父权社会下和男性越来越深的尖锐矛盾,表达了导演对时代女性的关怀。
《神女》中的拍摄视角也十分值得一提。在流氓拿着女人的钱赌博与诘难女人时,多采用仰拍的手法;仰拍通常是为了达到塑造英雄人物的效果,但这里却一反常态地将流氓令人厌恶的举动通过仰拍展现,使人物在画幅中占比变大变宽,给人以视觉上的压迫和冲击,将女人面对流氓作恶时,痛恨流氓却又被流氓压迫的情感体现的淋漓尽致;也体现了时代父权社会下,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和女性被禁锢剥削的无力。同样地,导演在塑造女人时,也采用了一些俯拍镜头,如:女人与流氓最后一幕的对峙中,从流氓的视角俯拍女人。俯拍通常在塑造阴险小人中使用,但导演用俯拍的手段拍摄,通过带人物关系的俯拍的同时也将女人框在一个角落中;更加体现了当时女性在遭受不公待遇时的渺小与无力。
影片中用配乐的方式代替了台词,钢琴曲在整部影片中被运用,用来充分展示人物的内心和环境。在女人照顾儿子时,配乐舒缓、轻快,令人感到母子相处的温馨与和谐;当流氓出现或将要出现时,同一种乐器,配乐却会升调,节奏也会变得急促、紧张,起到了暗示情节以及展示女人内心的惶恐不安的作用。所以《神女》中的钢琴曲配乐也是其成功不可忽视的关键因素。
导演吴永刚通过丰富有韵味的镜头语言,展现了当时底层妇女的悲惨处境。这部影片代表着中国初期电影的最高艺术成就,也是左翼电影的巅峰之作,运用简单朴素的线性叙事,充满人文关怀的聚焦描摹底层弱势群体的艰难生活,反映出现代性的非价值判断,超越了历史时代的局限,站在了人性与文化的高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