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带着教授回到了自己的潜意识里,那儿埋藏着他的恐惧和欲望。

伯格曼影片之所以经典,是因为他影片中的文学性,里面充斥着不多刷,或者截屏,才能记下来的金句。以及用黑用白滤镜诉说出来的梦。

先说梦,梦中有:
怪人的背影;无指针的表(甚至和现实中妈妈的怀表相呼应。);被强行亲吻的恋人;那一罐打翻在地,永远送不到他手中的野草莓;用大号角当助听器的叔叔,耳聪使他听不清送给他的祝福歌,却表现的异常开心;考试的噩梦,读不懂自己熟知的医学誓言,甚至死活不分;在梦的后门遇到了偷情的妻子,然后因为杀妻被审判;看见心爱之人组建了甜蜜家庭,在钢琴前和她的丈夫笑语晏晏;

甜梦倒有一个。那是儿子用快言快语打断及否定了他的话,儿媳亲吻了他的脸颊之后。

他感到轻松,惬意,在梦里多出了释然的意味。他梦到啊,他梦见与得不到的爱恋和解,被她带着见到了年轻时的父母,他们安详地坐在河岸旁,阳光沐浴着他们,他们相视而笑,温馨甜美的就像草地上那罐鲜艳欲滴的野草莓。

剥离梦境,遇到现实。现实是一个不复杂的日记体故事。

如果硬讲,可以用第一人称复述出来。

我,是个医生,我要去参加学院授予我的终身荣誉奖(梦境提醒着我是不配的。当然,三个年轻人和加油站伙计并不这么觉得。他们认为我是个出色的人。)。我不想坐飞机。我想开车,儿媳要跟我一起去,她坐副驾。

路上,我的车,拾起了两组人,一组是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他们彼此暧昧着。两个男的,是好友,没错。一个文青,且是个官。一个医生,且多金。他们争一切,争女孩,争上帝是否存在,争虚荣,甚至面红耳赤,大打出手。而女孩,不知道自己想选谁。(不管怎么样,关系的运行结果是,有一个男的,要搂着女孩,总有另一个男的,要拥抱求而不得的结果。这和我的梦境很像,那个有关恋人的梦,因此,我深刻理解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之后,我又拾了一对夫妻。女人有点神经质,男人醉心于刺激妻子,并看着她在众人面前发疯崩溃,乐此不疲。(糟糕的夫妻关系啊,在梦境中又得以验证,梦中的妻子出轨在先,他有了杀妻的动机,却满心愧疚,还要不得不面对噩梦审判。)

爱无能,一切都是空架子,架子上展示着我的荣誉。

之后,我带着儿媳去见了我的母亲。

她冷漠,她也爱无能,她的一切也是空架子,架子上罗列着些被她嫌弃的玩意,她儿女众多,看望她的却很少。她的有些言行,甚至让儿媳感到错愕。

爱无能,稀碎的亲密关系会传承吗?会的。梦提示着,也是纽带,更糟糕的是,这种子被一代代的了下去。

现实是,我的儿子不希望延续自己的后代,并因为这个和儿媳大吵大闹起来。

我答应儿媳,我会劝他,可真的劝的动吗?我的独子啊,他被娇惯坏了,理都不理我。我能教会他爱我吗?我能教会他延续后代的逻辑里,责任并不是唯一部分吗?有关爱的问题,真的能被一场谈话治愈吗?

我想劝,可劝不动啊。

那晚,我做了个梦,我回到了小时候,我见到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年轻,他们漂亮,他们在湖边野餐,聊天,嬉笑,吃着草莓,看起来温馨极了。

这是一段日记体,可他的细节容量和抽离的关系,哲学诗性的隐喻表达,都丰富极了。而且,这么多内容,竟然被压缩在了一部一个半小时的电影里面。

在电影中,你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人的复杂,光辉万丈的荣耀,自私的忏悔,亲密关系的传承,准确说,是冷漠的传承。求而不得的欲望,老夫老妻间的战争,年轻人在情爱里的犹豫不决,为了斗争而斗争的动物性,恐婚恐育的映射,虚伪麻木的道德行为和真诚的孤独。

老伯格曼想要表达的太多了,毕竟,人这一生充斥着太多答案匮乏的问题。

回首过往,一切皆为虚妄。

特别是见到了跟自己保持着一辈子距离的女仆,以及三个年轻人遥远又真诚的祝福。

消逝在风中的“记着写信”,更验证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存在,和人注定孤独的恒命题。

面对这些触不可及的人性壁垒,和被时间浇筑出的冷漠关系,

人只能满足需求,却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套用鲍勃迪伦的歌词,答案在时间里,

或者梦里,衰老时的淡然,叹息和孤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