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种生活都是合理的,我们没有必要互相理解。”—— 刘慈欣
我时常觉得爱一个人很难,特别是在我们还年轻的时候。爱一个人之所以难,是因为你不真正了解他,你看不到他的未来,所以你不理解他们的现在。
在每一个班级中,都能找到一些孩子并成功预测他们的未来,甚至预测他们的职业、收入水平、何时结婚离婚……但也有一些孩子,你从来无法参透他的内心,你不知道他明天会穿什么衣服,不知道他有没有记下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他下周会不会来上学……在我的初中时代,我见过各种同学,有的从不离开座位,有的没下课就已在校园外的小卖部,有的总是能在周五放学前做完所有作业,有的周一才开始问语文作文题目是什么。
在某些时刻,我觉得我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也不能模仿他们的样子为人处事,但我总觉得我理解他们。我理解他们的优点与不足,我接受他们的独特与一万种小毛病。如果我是神,我也一定会包容他们的过错。如果我是法官,我会为他们修改法律。
但是我没有。我甚至没有和他们成为朋友,虽然自以为很了解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我也是个怪人,我不喜欢社交,但可以和特定的朋友聊上几百条。我不喜欢说话,却常常需要用文字来整理思路、平复情绪。我暗恋很多人,却很少和她们来往。我时而深情,觉得夜晚街道上的摩托车声都能给我安慰,也时而冷漠,父母亲人的问候我都甚至觉得冗杂繁琐。
但总体上来说,我依然是个正常人,也是个普通人。或许我们都是《大河恋》中那个沉稳的哥哥诺曼:我们既能读懂文学作品中最细腻的表述,也能在这个商品社会左右逢源、混个人模狗样。我们可以浪漫地和爱人一起看流星雨降临,也能在超市和菜市场精挑细选、讨价还价。
人们总说“人生苦短”,但生活中那些有趣的灵魂却很少出现。大多数人都在听着APP首页里的流行乐、看着算法推送给他们的视频和新闻,大多数人知道亚当夏娃却从未认真读过旧约。是的,我们是平庸的“大多数”,我们逃不过红白喜事、婚丧嫁娶,走不出父慈子孝、举案齐眉。
我们总是以为宗教经文中有起死回生的魔法与神力,可是经书却只告诉我们“神就是爱”。我们总是想试试这个法师有没有神通,能不能开天眼、调运势。是的,有时我也希望干了一辈子普通工作的父亲突然有一天可以和自己聊文学、话科幻。
其实,这是不可能的。这些表面精彩的“革命之路”看似美丽,实则有害。有人问刘慈欣:有的读者说愿意永远活在你的“三体”世界中,你怎么看。大刘说那是危险的,文学毕竟不是生活。
是的,我们必须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放入一个安全的袋子里,然后带着它去流浪。那个袋子里可能会有格林童话,有陀斯妥也夫斯基,有《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有《麦田里的守望者》,有《且听风吟》,有苏轼陶渊明,有王小波叔本华,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是这个袋子不能成为生活的圈套,我们也不能指望袋子中会产生真正的风和雨露。
有些人,他们生来就属于天际,我们终其一生也难以真正理解他们,但我们可以径直去爱他。我们不必了解李诞的笑声中有多少真实,我们不必调查张国荣为何独自面临苦难,我们不必用因果律和理性法则来“格式化”地理解那些游荡在我们周围的“怪人”。我们甚至不必思考自己是否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因为“我们DNA里的氮元素、我们牙齿里的钙元素、我们血液里的铁元素,还有我们吃掉东西里的碳元素,都是曾经宇宙大爆炸时千万星辰散落后组成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星辰”。
我们不必为这生活中的苦难作陪、进而主动栽培苦涩,因为每当仰望夜空时,我都知道那些白色的星星点点都有着它们自己的故事。亿万年后我会和它们会合、进而演绎出另外一篇完全不同的故事,或者成为一颗新的行星供别人仰望、寄托想象。是的,如果未来可以选择,我愿意成为宇宙中那最幽暗、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没有繁华,没有惊天动地,就这样,在宇宙里,飘来荡去……
布拉德皮特《大河恋》:如果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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