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5上头,乱写
有些人会觉得无性恋是病,但我常自嘲地说,爱欲才是一种大病。尤其在这个以理性追求自我工具化、可计量化、利益最大化的资本主义时代,艺术是幼稚的游戏,爱情是缺心眼的大病。
几天前和友人聊东亚教育,我剖析自己如何无意识中把优绩主义勤奋至上内化于心,并对自己施加无微不至的规训。这种“爱即大病”的心态显然也是自我规训、要求自我效能最大化的一个体现。
hawk就特别适合这套规则。他挤掉了老议员的亲儿子,鸠占鹊巢;对同为同性恋的议员之子,hawk有伸出援手,但不多:起初想帮他向他父亲隐瞒,儿子要被送进“治疗”院的时候他也犹豫了。但当儿子怀疑hawk是同性恋并且扬言要向父亲揭发hawk时,hawk却说出极为虚伪又恶毒的话:
1你认为我是同纯粹是你“病态扭曲肮脏”的意淫;
2就算你说了,你觉得你父亲是信你还是信我。
字字诛心
hawk就是这种人,你要是敢威胁他挑战他,他就把你往死里搞。他是个高功能控制狂,对他人如此,对自己亦然。猎男无数的他竟然抗住了对他性取向与性经历的审问,骗过了测谎仪。hawk也知道自己什么德性,他恐惧爱情和亲密,因为他知道他会伤人。很难说“爱上”一词是主动语态还是被动。爱上一个人就是在移交主动权,这是hawk不能接受的,他宁可流连酒吧也不去找为他辗转反侧、心碎肠断、宗教和政治信仰都受到拷打的tim。剧对hawk没有丑化、神化、妖魔化,这样一类人真实存在,在这个绩效考评的社会中我们被引导去崇拜的这一类人。
tim政治信仰崩塌,辞职后想让hawk陪陪他,结果hawk说:我要向lucy求婚了,我不希望你是从报纸上读到的。可是tim参军,入伍之前hawk又登门造访(我:破口大骂),要带tim去什么地方:又是这样。上次,二人冷战,可hawk轻飘飘一句“我的车在楼下十五分钟后出发”,tim就请了假跟来了。没有哪次hawk想要tim要不到,而tim总是被丢下、被晾着、被忽视、被指责又被哄好。
hawk对tim有绝对的掌控,他们两个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这是hawk能够爱tim的前提,而tim不去考验他的爱。tim连甄嬛的欲擒故纵都不玩,他对爱情和对其它一切一样,毫无谋略和城府。
可转念一想,他们两个都完成了某种实现。“西方文化选读”课上,老师问,如何看待苏格拉底之死中哲学和政治的冲突,我论述,哲学和政治都按各自的逻辑完成了自我实现。tim也是一样,他有伟大的天主教灵魂,像基督一样宽恕了hawk的爱无能这一根本性缺陷,并平静地为此忍受痛苦。
我常觉得人被他人吸引往往是因为自身缺陷,这归根结底又是追求效能最大化的绩效社会逻辑:要最大程度提高自己的效能,就要强化对自我的管理和掌控,这与爱欲是对抗的。我笔下和心中的必读书目(首字母),总是被抽象、碎片化的欲望驱动着,而在tim和hawk身上我看到了无比鲜活、完整的景象。我常觉得必读书目的下位者在自轻自贱中得到强烈的快感,这种快感多半源自不配得感带来的恐惧与羞耻。可我在tim身上看不到不配得感:他会表达情感,直言诉求,不会因怕被讨厌而假装不在意、扮演hawk喜欢的样子;正相反,他能气冲冲地对着让他生畏的hawk说you are the coward,他一次又一次不合时宜地追问hawk会不会和lucy结婚,而最精彩的莫过于那次——
you want me to be rough trade?
hit me
他迫使hawk承认了他tim不需要扮演hawk“钟爱”的那种在厕所里酒吧里满足他欲望的男孩,进而迫使hawk承认,他其实渴望的不只是酒吧流连。他以被动的姿态完成了主动的自我证明。tim是那样笃定hawk会作何反应。
然而tim是在撩拨hawk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吗?还是真心渴望自己的不忠得到惩罚?他们的必读书目关系颇为微妙。那四个字母指示着一种内涵丰富的游戏,不见得需要手考和皮便,不必然冠以主奴的称呼。鉴于那四个字母可能带来的偏见与恐慌,我们在讨论tim与hawk之间主被动关系的时候也可以不引入这一词,尽管忝足、绑手已点明。
我们容易忽视这个被hawk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孩其实首先忠于自我,然后才忠于爱欲。tim作为看似被动的下位者,其乐趣却并非来自受虎与受控,而是来自崇拜与奉献——这是极具主动性的活动。
hawk的心力来自无耻,tim的心力来自无愧。
一个攫取者,一个献身者,似乎天生一对,中间却横着无法逾越的深沟,跨越最遥远的距离禁忌地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