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黃西蒙

近年在國内外十分火爆的動漫《租借女友》,不僅赢得了大量年輕讀者和觀衆的喜愛,也因為一些争議性劇情,攪動了二次元愛好者的敏感神經。2022年7月,同名電視劇和動畫第二部的熱播,再次讓這部出自日本漫畫家宮島禮吏的作品火了一把。漫畫版《租借女友》累計發售量超過1000萬冊,而且這個數字随着劇情的更新還在不斷增長中。

不論是《租借女友》在B站的漫畫版還是A站的動畫版,都吸引了不少年輕粉絲,這顯然跟作品中四位個性突出、極具魅力的美少女角色有關:水原千鶴、更科瑠夏、七海麻美和櫻澤墨,他們的外形和性格,涵蓋了大多男性對女性的幻想類型,因此《租借女友》被一些人貼上了“後宮番”的标簽,是典型的男性向的動漫作品。

從并不複雜的劇情中,也能看出《租借女友》對于女性人物的塑造力度,超過對劇情複雜性和曲折性的追求。首先,《租借女友》的故事情節很簡單,也很有“套路”。動漫的男主角是大一學生木之下和也,他被初戀女友七海麻美提出分手後,一直陷入自卑和壓抑的狀态,直到認識美少女水原千鶴。他拿着家人給的巨資,一次又一次把水原千鶴約出來,但他們的關系始終是“租借關系”。後來,他又認識了可愛漂亮的租借女友更科瑠夏和櫻澤墨,在多個女孩之間産生了糾纏不清的暧昧關系。但是,與很多年輕的讀者和觀衆一樣,木之下和也一方面渴望與水原千鶴這樣的女孩,成為真正的情侶,另一方面卻在自卑中不斷退縮和糾結。《租借女友》的劇情,就在這樣的反複拉扯中緩慢推進,但男主角木之下和也的成長速度太慢,甚至出現大篇幅的過度“腦補”情節,引發不少讀者的吐槽。

再者,《租借女友》的畫風被很多人稱為“舒服”和“唯美”,确切地說,這是一種偏華麗和精緻的畫風。動漫畫風雖然與創作者的個人風格和能力有關,但更與劇情需要有關,這部作品就是要讓男性讀者和觀衆産生對愛情、尤其是“純愛”的幻想與期待,因此要在最大程度上展現女性角色的美感。與其他一些對人物肖像和身材簡單勾勒的畫風不同,《租借女友》畫風清麗明亮,尤其擅長通過不同的衣着打扮和場景設計來展現人物美感,尤其是女主角水原千鶴,在作品中擁有很多套衣服,而且更換十分頻繁。

如此設計在動漫中并不常見。很多經典的動漫角色,都有一個相對固定的形象,甚至其衣着幾乎沒有變化,這也是為了幫助讀者和觀衆方便記住角色的形象。但是,宮島禮吏為水原千鶴設計了至少十幾套“皮膚”,而且與當下流行的女性服飾風格契合,有的是淡藍色的連衣長裙,有的是高腰緊身牛仔褲,有的是吊帶碎花上衣,還有深藍色的牛仔短裙、包臀一步裙、JK風格的格子短裙……幾乎每本單行本的漫畫封面,都是精美的女性服裝“設計展”,不少漫畫的截圖也堪比精美的壁紙,引人遐思的同時,确實也能帶來美感。從這個意義上講,《租借女友》的畫工是過硬的,即便出現讓人吐槽的劇情,還是令不少人愛不釋手。

然而,《租借女友》出現争議性劇情後,一些讀者也将矛頭指向女主角水原千鶴的形象問題,認為這個完美的女神一般的角色被糟蹋了,《租借女友》也從美好的“純愛番”變成了粗淺的“後宮番”。但深入分析《租借女友》中的女性形象,就會發現這種複雜觀感的來源,正是這些角色的寫實性與“媚宅性”之間的矛盾。

從網絡亞文化的視角來看,“媚宅”絕非貶義詞,而是一個很耐人尋味的作品屬性。“宅”是“禦宅族”的簡稱,而“媚宅”式動漫就是專門用來取悅“禦宅族”的作品,創作者對此有清晰的定位,這有助于動漫作品的動畫化和影視化,畢竟這是非常龐大的消費市場,很多人需要通過相關作品來實現“白日夢”,因此,越是超脫于現實之上的人物形象,往往越具有吸引力。《租借女友》中的幾位女性角色都有常人難以具備的超高顔值、身材,而且都願意與并沒有多少魅力的男主角深入交往——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幫助普通讀者代入個人情感,跟随作者的筆觸,“進入”種種複雜而美好的情感糾葛中。

尤其是水原千鶴和更科瑠夏,在一定程度上構建着“租借女友”這個身份現實和幻想的兩個維度。花錢租女友,這個構思本身就具備現實殘酷的一面:在租賃市場中,沒有很多錢,不可能成為木之下和也,不可能擁有跟水原千鶴這樣的美女多次約會的可能性,即便在作品中,覆蓋在水原千鶴身上的,也是諸多現實層面的問題,比如奶奶生病的痛苦,想拍電影卻沒資源的苦惱。這些很殘酷的事情,出現在一個滿足讀者和觀衆“白日夢”的作品裡,其實是有些奇怪的。但是,與之相反的另一個極端,是更科瑠夏身上的“媚宅”特質,她沒有理由地纏着木之下和也,對她無限寵溺和追求,被這樣可愛美麗的女孩熱烈追求,而且沒有什麼邏輯和鋪墊,純屬作者“發糖”,因此更科瑠夏也被一些人戲稱為“白給女友”。

《租借女友》存在的二次元角色的寫實性和“媚宅”性,增添了作品的趣味,但也因其内在的沖突,導緻後期劇情出現了糾結與“灌水”,導緻作品後期質量出現一定的問題。借由分析上述問題,也能對作品的特質有更深入的認識。

(本文首發于光明網,未經允許不可轉載,歡迎轉發、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