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畫家是自由的。她會遊泳。在她的畫闆落在水中,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救畫闆。

她是聰明的,靠着自己的智慧去平衡所謂散步和觀察的關系,然後用自己的記憶拼湊出一幅肖像畫。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她的人生是有希望的,是有力的。

與此同時,那個金發女孩卻是那麼殘缺。

古代的中國人把富家小姐關在閣樓裡,進行特别教育,好培育出一個真正的閨秀,懂三從四德,相夫教子,作為高價産品兌換給買得起的男性家庭。

從前的法國人把富家小姐關在修道院裡,讓她保持所謂的純潔,其實也就是一種對于某些生活的無知,然後追随着既定的命運,作為一個花瓶或者賢妻,過完社交圈裡虛與委蛇的一生。

一切都是那麼順暢,如果那些女人不是覺得壓抑,那就更好了。

可是活人總是想從殼子裡鑽出來,這是靈魂的本能。

靈魂渴望自由渴望有力的奔跑渴望呼吸,渴望靠着自己做到些什麼,渴望真正的朋友平等流動的感情。

而不是在一個殼子裡閉着眼睛塞住耳朵過完一生。

2

前面三十分鐘,裡面有一個場景是畫家和女孩的母親交流。那個女人說,讓女兒去米蘭,可以散散心,那裡的生活是惬意的。

不過,她何嘗不知道,隻要女兒依然過的是壓抑的貴族小姐的生活,那麼,她的惬意,就隻是深沉的絕望上浮動的一點破碎的光,虛弱而無力。

這個貴族女人唯一的笑話就是說自己的朋友醜。因為貴族小姐作為一個社交對象,要高貴漂亮,這是她們可以自豪的單調标簽裡很少的一個。

所以說一個女人醜,就會讓她們覺得似乎觸動靈魂的有趣。

但說實話,我看到她因為這個笑,并不覺得好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到她那似乎要笑出眼淚的笑,我又覺得可悲,因為她可能隻能為這個笑了。

别的東西她也接觸不到。

3

看這電影,就好像看到那個金發女孩緩慢地跳崖。

我覺得,這對于畫家來說,不過是生活中一段往事。

可是對于金發女孩來說,是她絕望生活中的一段。

以後她還會更加窒息,更加疼痛,而那個女畫家的影像,隻是讓她偶爾回響起時,稍微緩解疼痛的一點止疼劑。

因為這個,我不敢往下看了。我這個人一向很容易心痛,特别是緩慢看着死亡前的最後燦爛,我不覺得生命的意義,隻覺得壓抑和恐懼。

我不想這樣。

可是其實我是生活在現代的女人,沒有人逼迫我嫁人,我的人生不是一條固定的直線,為什麼我會代入自己?

不知道,也許是一種女性共情,也許是因為創傷應激,讓我一旦預測到不測,就關上門,住在自己的世界裡。

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有救,沒有人哀嚎。我住在小小的船裡,把儲存的希望擺出來,一個個澆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