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往往是複雜的。這種複雜性當大師往台上一站就慢慢消退。《音樂大師》就是要向我們展示伯恩斯坦在音樂家的光環背後作為一個真實人的複雜人性。

據說伯恩斯坦去世的時候胸口安放着馬勒第五的樂譜,樂譜正好翻在著名的慢樂章那裡。伯恩斯坦是馬勒的偉大诠釋者,電影的高潮之一就是伯恩斯坦在伊利大教堂指揮倫敦交響演奏馬勒第二《複活》。馬勒的音樂可以說是以一種包容世界全部的複雜著稱。當然,電影并沒有太多筆墨給馬勒和伯恩斯坦的關系,而是深入解剖了伯恩斯坦的本我、自我和超我的關系。他在一次訪談中說到,一個指揮家和一個作曲家之間存在着巨大矛盾。指揮家需要接受大衆目光的洗禮,所以指揮家必須生活在明星的光環之下;然而作曲家需要過着安靜的生活才能潛心作曲。當兩者在同一個人身上顯現的時候,那個人一定會瘋狂。這兩個角色的無法調和必然可以用弗洛伊德的理論去解釋。

如果伯恩斯坦的超我是在馬勒的音樂中,那麼他的本我就一定存在于他和男性戀人的關系當中,而自我則是他和妻子的關系。伯恩斯坦第一次見他未來的妻子Felicia Montealegre是在一個友人的酒會中。伯恩斯坦不但被Felicia的美貌吸引,更重要的似乎是接受命運的來臨,按照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被Montealegre這個姓氏所吸引。緊接着他們來到一家戲院開始演繹男女的角色,随即他最終向Felicia許諾他将帶給她幸福。伯恩斯坦的自我是一段被塑造出來的異性戀,然而這段異性戀時不時地會被伯恩斯坦喜歡男性的本我擊碎。但是當伯恩斯坦70歲回憶起往事時,他袒露自己最傷心的事情依然是Felicia的患癌離世,電影就此終止。伯恩斯坦最後還是讓自我戰勝了本我,馬勒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們知道伯恩斯坦指揮了著名的紀念柏林牆倒塌的音樂會,上演的曲目是貝多芬的《第九合唱交響曲》。當時他故意把席勒歌詞裡的“歡樂”(Freude)換成了“自由”(Freiheit)。或許,這不僅僅代表着伯恩斯坦的政治立場,同時也是他生命的座右銘。在伯恩斯坦的生命中,自由引導着他的一切,從音樂到生活。然而自由的代價是什麼?選擇自由的高昂代價卻必須要讓他妻子一個人來承擔。或許我們必須承認,正是女性塑造了伯恩斯坦的自我,是他的妻子讓他最終可以調和指揮家和作曲家之間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