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部潮汐电影,涨潮与退潮具有明确二分的时态(银行-空房-酒店;涨潮-退潮),但就具体段落而言难分起落,呈现出激情而富有音乐性的对抗。前半段的主线基本延续《狂人皮埃罗》,青年男女在资产阶级的象征领域(名流派对/银行)以命定的激情相遇,碰撞,决心逃离社会,回归极简的生活环境(海边别墅/舅舅的空房子)。然而,从零开始的无产阶级式的理想生活等同于虚无的温床,正如那句“美是可以忍耐的恐惧的开始”,由此毁灭性的还俗旅程接续了《狂》的结尾,家具寥寥的空房不知觉间置换为华丽吊灯都需下人掸尘的高级酒店,性无能的约瑟夫与性情独立自由的卡门之间矛盾渐显,爱情中的人再次进入混沌的社会现实之中,愈演愈烈的关系强度最终以宿命式的死亡作结——正如绝大多数戈达尔早期作品结尾。

// 戈达尔在此大胆实验三种声音的兼容,让声音交响与骤止:此处/画内的同步录音(人物的对白),彼处/画外的环境声响(从海浪击石之声到火车汽车等环境噪响),象征界的四重奏(作为电影的情绪线索与节拍器)。电影因此被赋予了远比画面更丰富的声音层次,并以即兴音乐性质的创作观念维持其源源不断的(尽管如此艰涩与奇谲的)生命力。 同时,戈达尔本人带着自嘲的姿态潜伏在自己的电影里,叮叮当当敲击着房间的器物,作为声音的采样者、游戏者、再创造者,他在电影首尾都传授了这部电影的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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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的发现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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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的发现 - 2

// 更多的但或许不重要的:身体的对抗也产生了音乐——二人在房间里互相推搡,撞击门窗,或也是性爱的某种隐喻式表达;古典歌剧《卡门》的现代演绎;名字与身份的误认;雅俗之争——那首伴随失灵电视响起的香颂与四重奏的战斗;人之于机器的独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