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可谓是2022年末尾令人惊喜的神作,我把它评为2022最佳悬疑。不同的人看问题具有不同的视角,作为一个本科法狗,我打算从法理学以及刑事诉讼法的视角对本案(本剧)的几个重大的问题进行剖析,以对得起这一神剧。
故事的梗概就是一个阿富汗战争服役的军人被起诉至法庭,罪名是故意杀害平民,一个聪慧的律师,抓住了本案主要证据——录像带,请了一名摄影录像的专家作为证人,在交叉询问的过程中发现了军人头戴式录像带的问题:声画不同步,大约有5秒的延迟,因此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可就在军人被放出的当天晚上,律师却失踪了,CCTV显示是军人攻击了这名律师并且将其带走。一名女警察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CCTV有问题,是由技术手段合成的(correction),通俗讲就是AI换脸技术),将另一个人的脸换成了该军人的脸。女警抽丝剥茧,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反恐技术部门,因为反恐技术部门经常利用AI换脸制造证据,抓捕有恐怖犯罪嫌疑的人。原来这个AI换脸是律师团队想利用军人的知名度制造一起案件:在军人庭审时,主要证据CCTV将由律师说明是伪造的,以拆穿反恐技术部门伪造证据、陷害公民的违法手段。结果没想到,反恐部门将计就计,宁愿杀死女律师,也不愿将其技术手段曝光。
这部剧反转不断,情节跌宕起伏,同时用了非常巧妙的方式切入主题并讽刺了一把特朗普。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反恐技术部门的负责人和女警的对话:"Correction is not fake evidence,it's truth,re-enacted." 此处涉及到一个法学的基本问题:即程序正义和实体正义哪个更重要的问题?在英国,特殊技术手段,例如监听电话、跟踪等手段得到的证据都是非法证据,是不能在法庭上使用的,也就意味着即便反恐部门得到了确切的证据表明一伙人即将实施恐怖行为,也不能立刻逮捕、采取行动。可是如果不采取行动,就可能会有平民百姓收到恐怖袭击。所以反恐技术部门负责人的态度就是:反正这些人也有事实上的犯罪预备行为,只是在法庭上证据不能用,因此我们用AI换脸做出来的证据将其定罪是符合实质上的正义的。
她的法律价值观是实体正义大于程序正义。

可是现代法律价值观应该是程序正义优先。因为理论上来说,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我们所发现的“真相”究竟是不是真相,毕竟我们不是上帝。所以我们要通过程序上的正当手段来最大限度的发现“真相”,这个真相是法律意义上的真相。现代社会奉行的价值理念应该是把基本的事实真相通过一系列正当程序,转化成法律意义上的真相。这也是法治社会的基本要求,也是没个法律人应该具备的基本信念,本片中,女律师就为了这个信念牺牲了自己。
还有一个令人深思的话题,是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公权力到底是扩张还是被限制了呢?剧中无数的摄像头收集了每一个公民的信息,也使构陷一个人变得越来越简单。如果我们为了国家安全、防止恐怖袭击为由,肆意践踏公民权利,也就给了行政机关扩张的理由,那么长此以往,国家可以以国家安全为理由,肆意构陷任何一个无罪的公民。细思极恐。大数据分析出有可能有罪的人,为了不让他真正犯罪,就编织一个证据提前使他入狱,消除危险。可是我国刑法明文规定四个要件,要实施了犯罪行为,危害到了法益才能被定罪量刑。

无罪推定原则和疑罪从无是全人类法律智慧的结晶。就像罗翔老师曾说:一次犯罪只不过是污染了水流,可是一次判决的错误却是污染了水源。